席间,没有加入那个拼酒行列里的王者成端着碗拿着筷子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姚俊杰,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小五子,王者成用胳膊肘拐了正在走神的姚俊杰一下,然后道:
“看你化了一堆蜡,想来你找我就是为了利用我雕刻的手艺,雕蜡吧?”
听到死党道破了自己的下一步骤后,姚俊杰道:
“可以啊你!走,跟我去后院,把蜡烛里面的棉线捞出来。”
仨哥们急忙扒拉两口饭后,就一起来到了后院。
此时架在锅里的十二盒蜡已经尽数融为蜡油,然后仨哥们一人一个长柄钩针伸进了蜡油里,将那些像海带一样飘在上面的棉线尽数捞出,之后丢进了炉膛,然后起锅,将蜡油帘子端到凉亭内的石桌上,待其凝结成蜡块备用,之后又拿出一柄铁锹,翻动起碚着黄泥的那一锅来。
“傻乎乎的瞅啥呢?赶紧帮忙啊!一百多斤呢,打算累死我啊?”
“能者多劳嘛!哈哈!”
话虽如此,王者成和小五子还是人手一把铁锹站到了黄泥锅的灶台上,加入了姚俊杰翻动黄泥的工作来。
三个人费了牛劲终于将锅底烘到潮气尽去的黄土沫子翻到了上面,将上层还有板结现象的黄土铲碎,翻到了底部。
再过一个时辰吧,一整锅的黄泥就变成黄土了,到时候起锅过一下筛子留下细土沫就大功告成了。
兄弟三人又回到了大厅,果不其然,这帮江湖草莽拼起酒来,就连一向细心的姜老大都没留意到他们三个中场离去又回的事儿!
王者成看到这帮喝到兴起将衣服都脱了垫在腚底下的江湖草莽嘴角一抽道:
“看样子,你之前的明令禁止的举措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待这帮人清出来十坛子五斤装的竹叶青后,十一条半个好汉还能战起来的就剩下姚俊杰、王者成以及只能算半个好汉的小五子了……
于是乎,他们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九滩烂泥拖回了宿舍,这里是以前铁匠铺伙计住的地方,张大胡子和他老婆孩儿住的卧室已经被搬空了,连床都卖了……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姚俊杰他们也要挤在这里休息了,所幸这是个大通铺,躺上十二个人还能空出来十二个位置,倒也不渝挤不开。
忙活了一天,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姚俊杰他们三个疲惫的衣服都没脱,拽个枕头就趴了过去,不一会,便发出了鼾声,这下好了,谁也别嫌谁打呼噜了,都一个德行了……
……
第二天一早,终于歇过来的姚俊杰揉着糊了眼屎的眼睛打眼一看,就见到躺在大通铺上的就他一个人了,连忙趿拉着鞋子跑到后院,原来天晚上喝的烂醉如泥的江湖草莽们将干透了的黄土过筛子呢!
而王者成则坐在凉亭里,左手端着一方白色的蜡块,右手捏着他早些年自制的雕刻刀,正思考些什么,而小五子则静静地坐在旁边,胡乱的出着主意。
看到姚俊杰向凉亭而来,小五子拎着一个食盒就跑到他面前说:
“姚老大,刚刚大伙睡醒的时候看到你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知道你太累了,就没叫醒你,这些是大伙留给你的云吞面,还热乎,赶紧吃了吧!”
从小五子手里接过食盒后,姚俊杰对他道:
“谢谢了!者成是在构思作品吧?”
“嗯,王老大吃过早点后就这样了,他说他的作品关系重大,他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所以……”
姚俊杰坐在刚刚小五子坐的那个石墩子上,将温乎乎的红油龙抄手拿出来,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咂咂有声道:
“麻!辣!鲜!香!味道不赖啊!以后早点就盯这个铺子的龙抄手了!”
听到姚俊杰在一旁聒噪,小五子连忙对他使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正在苦思冥想的王者成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果然王者成将雕刻刀往石桌上一拍,怒视姚俊杰道:
“你个狗日的能不能有点儿眼力件?没看到你老子这会正苦思冥想啊?”
姚俊杰没搭理他,端起碗唏哩呼噜的将一大碗红油龙抄手连汤带水的一股脑灌了下去,之后一抹嘴道:
“顺毛顺毛!”
“滚粗!敢拿老子当驴哄!”
“你不就是苦恼这批作品的立题吗?老子老早就给你丫想好了,你没看看昨天一共融了几个白蜡块儿吗?”
“十二...你指的是十二地支?”
“你丫总算没笨到家!哈哈……”
“你这叫‘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玩蛋去!题目没问题了就麻溜开工吧!”
“还用你说?”
这哥俩虽然口头上呛火且谁都不肯服软,但是之后却相视一笑,王者成立刻开始运刀,在左掌上托着的白蜡块儿上刀走龙蛇起来,见到他进入了状态,姚俊杰对小五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随自己出去,不要打扰认真投入的王者成。
姚俊杰带着他的小跟班路过晒黄土的地方时跟正在忙活的汉子们打了个招呼,筛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活没什么难点,有把子力气的人就能胜任,略过筛土的场地后,二人直奔轮流拉风匣催火的炼铁炉那里,忍着头发都快烤的打了卷的热浪检查起了那一锅琉璃融化的程度来。
“我说,姚老弟,这锅‘宝贝’合格吗?”
边说话,二脖子抹掉淌成流的汗珠子。
“二哥,加油!按照古方所载这锅琉璃完全符合方子上所记载的‘观之明黄刺目,浑无杂质’,这锅琉璃可以用!不过现在还需要等待者成那边的蜡雕,二哥,保持住这个火候。”
听到姚俊杰和二脖子对话的时候,所有汉子都竖起耳朵听着他的结论,当他们的老板给出了他们定心丸以后,所有人都更有干劲儿了!
“得嘞!”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吧,王者成那边的作品完成了,姚俊杰等闲着没事干的人急忙赶到凉亭,只见凉亭内的石桌上卧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老鼠,其逼真的程度如果非得挑一个破绽,那就是白蜡的质感和色泽了!
“二狗子,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说罢姚俊杰将之放到托盘,端到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由四条木板榫卯拼接的木框里,之后在筛好的细沙堆里用小铲子铲如木头框里一部分,之后铺平,然后将那个活灵活现的老鼠四脚朝天的按到土沫子里,之后拿两根大葱的葱管粘在老鼠的下颌和肚皮上,之后用土沫子将之完全埋了起来,最后姚俊杰拿出小木槌轻轻的敲击木头框,用震动使土沫自动填充到土沫与蜡雕的缝隙之中,也就是为什么黄土一定要细,绝对要保持干燥的原因了。
当姚俊杰等人将黄土沫和木头框制成的‘范’夯实绝无纰漏以后,姚俊杰小心翼翼的将插在蜡雕上的葱管拔掉,之后拿着一个小坩埚在大干锅里舀出一瓢的琉璃液后,小心翼翼的将之灌入其中的一个孔里,随着滚烫的琉璃液注入,蜡在高温的作用下融化,之后又气化,蜡油化作烟雾从另一个孔里冒了出去,当大半舀子琉璃液注入‘黄土范’里后,另一个孔洞就停止冒烟了,因为蜡雕的位置已经被滚烫的琉璃液充斥了,剩下的时间,除了王者成继续雕刻剩下的十一地支以外,其他人只能耐心等待那只‘老鼠’的冷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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