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乌拉!”
轰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北蛮人高亢而狂野的呼喊声、兵甲的碰撞声,那种哄闹的3D立体环绕音效,像极了在电闪雷鸣的暴雨里,用最乡村广播大喇叭播放死亡重金属。
接天连地的黑甲黑旗大军,呼啸……而至!
“引弓!”
焦山抬起手,声嘶力竭的高呼道。
一支支羽箭从箭筒里抽出来,压到弓弦上,陡然拉倒满月。
“锋矢朝上!”
“朝上!”
“抖你娘呢,把弦攥稳喽!”
焦山骂骂咧咧的挥动着马鞭在过道中来回奔走着。
张楚拄着惊云站在城楼中心,静静的观察着。
他看得出,其实焦山自己也很紧张,紧张得只能不断的挥动鞭子抽打麾下的士卒来掩饰自己心头的紧张。
但他的鞭子,并不能缓解士卒们心头的压抑和紧张。
张楚注意到,很多弓箭手手中张开的大弓,已经抖得跟像摇扇子一样大幅度的晃来晃去。
但城卫军的表现还算是好的。
那些刚刚调集上城墙的民夫们,已经全部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脑袋所在箭垛下,用一种小幅度而高频率的姿势剧烈的颤抖着,令张楚不由的联想到了一种他几乎已经忘却的美景……电动马达臀。
张楚心头长叹了一声。
他知道,不能怪这些民夫。
城卫军这些士卒里,毕竟还有三成老卒,即便是新进加入到城卫军的新兵,也操练了将近一个月,还跟着他杀过人、见过血。
而这些民夫,几天前都还是老实巴交的本分良家子,他们以前,是种地的农夫,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是给人做工的长工。
他们还连刀子都还抓不稳,现在就要逼着他们去跟北蛮人搏命,这的确太苛刻了点。
张楚是多想给这些民夫一点缓冲的时间。
但没人给他时间啊!
只希望他们能有命顶住北蛮人的第一波进攻,并在战火中快速成长起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滚滚而来的北蛮大军,在涌入城外三百米后,忽然分兵。
两股总占整片北蛮大军十之七八的北蛮凶骑,改道朝左右疾驰而去,剩下的约莫四五千骑继续朝着东城门疾驰而来。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像是要一头撞死在厚实的城墙上。
张楚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北蛮大军的变化,眼神中没有半分涟漪。
他知道有这城墙上有很多士卒都在看他。
所以哪怕他心头其实沉甸甸,十分担忧另外三大城门的情况,面上也绝不能露出丝毫的忧色。
人其实都是逼出来的。
当没人指着你、望着你的时候,你可以软弱、你可以恐惧,因为你的软弱和恐惧所造成的后果,只由你自己买单。
可当有人指着你、望着你之后,你就得逼自己刚强、逼自己无畏,因为你的软弱和恐惧所造成的后果,会连累很多人跟着你一起买单。
有位脸上有“四”的土豪大佬说过:老大往往是空架子,每天眼一睁,几百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我来伺候,真正能到我嘴里的能有几口?
这句话,显然太过冠冕堂皇。
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句话也不无道理。
张楚曾经只想让自己和老娘过上好日子。
后来坐上了黑虎堂堂主,就想着让跟他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再后来坐上了郡兵曹的位子,就开始思考,怎样能让这满城老百姓都能继续过日子。
以前他没得选。
只能加入帮派混一口饭吃。
现在有机会让他重选一次。
他想做个好人。
……
的确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张楚。
包括焦山这个东城门守将……
见他面色如常,连身姿都不曾有任何变化,焦山的心头也是猛然松了一口气。
天要塌了,谁不希望有个比自己还要高的高个儿,站在自己面前顶住大局?
张楚先前不也指望狄坚和聂犇回来主持大局么?
“轰隆隆……”
四五千北蛮凶骑奔腾的涌入城门百五十步之外。
“放!”
焦山一把抽出腰间长刀,歇斯底里的怒喝道。
“嗡。”
整齐的弓弦颤动声中,五百支羽箭抛射了出去,形成一片带状的黑压压乌云,铺天盖地的朝着奔涌过来的四五千北蛮凶骑罩去。
但就在箭雨即将落在北蛮大军当之时,一道绚烂的银色半月形刀气突然冲天而起,一刀荡开了半片箭雨!
剩余的半片箭雨落在奔涌的北蛮凶骑当中,只掀起了一片浅浅的血花,随即就淹没在潮水般的黑色大军当中。
张楚面无表情,按刀的手却猛然绷起根根的青筋。
如果他随身携带着二十一世界武器库,绝对会毫不犹豫兑换出百八十个航空炸弹,一股脑扔出城炸死这帮傻.逼!
太踏马欺负人了!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一个个愣愣的望着滚滚接近的北蛮大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八牛弩准备,瞄准那个脑袋上顶着白狼的北蛮人,射死他!”
焦山到底是守将,不但反应比城墙上这些普通士卒更快,而且更善于抓重点。
“全体听我号令!”
张楚终于开口了。
没有任何累赘的开场白,他一开口就直接否决了焦山的命令,接管了东城门的指挥权。
“弓箭手后撤。”
“甲士持盾上前。”
“防箭!”
尽管没有进行任何指挥权交接,但张楚一开口,城头上所有士卒都下意识遗忘了焦山的命令,按照他的指令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