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三是卢老汉的侄子,长得尖嘴鼠腮,一脸大麻子。
此时他抚着卢老汉的遗体,张着嘴眯着眼睛,干打雷不下雨。
响马已经跑了,村民们听不到闹嚷声了,也纷纷出来了。
胡排从屋里出来了,众人全吃了一惊。
而卢三更为震惊:这不二衷子吗,他怎么来了?
老东西难道把财产让他保管?
这么一想,卢三迅速直了身子,两眼满是警惕。
不对,应该是昨日收猪忘了什么东西。
这二衷子脑子一阵一阵的,估计是来凑热闹的。
热闹凑完了,脑子那一阵也该过去了,我卢三要跟他杠上,恐怕要成笑话了!
卢三又这么一想,伸手狠狠地搓了一下眼皮,终于落下两颗泪来。
看来卢老汉虽拉稀,但脑子还没坏掉!
胡排看到了卢三一系列神作,趁着屋内的昏暗,急忙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银子是自己辛苦挣来的,虽然此时使用权归小萝卜头。但卢老汉临终遗言,不能让卢三知道。
此时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唏嘘:
“老卢真惨,今春刚死了儿子,白发送黑发,如今自己归天了。”
“最可怜卢娃子和卢妹子,大人都死了,看来要吃一辈子苦了。”
“也不见得,你看卢三伤心的,他爹死时都没见他落泪。”……
胡排不想听村民们瞎议论,指望他们,也成不了事。
他凑了上去:“你就是卢三?”
卢三伸手一撸脸面,摸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胡排笑了:“人家常言说滴好,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泪倒是有一把,可没有鼻涕,这算是哭丧?”
卢三顿时愣住了。
议论纷纷的村民们,本能察觉有好戏看了,纷纷瞪大了眼睛。
果然胡排指了指小萝卜头和小萝卜妹:“你看他俩是怎么哭的!”
兄妹俩此时眼睛都哭红了,鼻涕顺着嘴边滴出了老长。
他娘的二衷子,真来插一杠子,真不是东西!
卢三心里虽大骂,但也在琢磨:
我这哭的不像回事,大家伙一定指指点点。
于是他哼哼了两声,脑袋一勾,揉眼睛的手,顺着鼻翼,塞进了鼻孔里。
手指头抠的鼻孔生疼,鼻涕没流出来,他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围观的村民,愣神片刻之后,轰然大笑。
就连哭泣的孩子,也傻乎乎的看着卢三难以遮掩的表情。
胡排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大骂:没见识的东西,那TM眼泪顺鼻孔流,你TM还以为是流鼻涕啊?
“哎呀,哎呀,娃子,妹子,爷爷去了,就跟婶婶,婶婶一定像亲生的一样……”
卢三老婆见丈夫出了丑,急忙从人堆里钻了出来。
她也一脸大麻子,还豁了嘴,额头上还隆起了一块烂疮。
胡排连连摇头:明朝竟然有这么丑的,棒子的整容技术高超,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真TM长见识了!
她一双手犹如九阴白骨爪,扑向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一见她,吓得围着胡排的腿连连闪避。
她那嘴里喷出的气,差点把胡排给熏晕了。
他急忙一手揽住两个孩子,一手拦住她两手:“你别过来。”
刚才看到胡排,她心里就一阵窝火。而丈夫出了丑,她更是一肚子火气。
然而胡排毕竟二衷子,脑子一阵一阵的,不知道哪一阵好使。即便出了点事,官府也不管。
她强忍怒气:“这我家侄儿和侄女,凭什么不让我过来。”
“你没看见,他们根本不想搭理你,你这死皮白赖想……”
万一说出想得到卢老汉的财产,那就太打脸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不等胡排说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鼻子:“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
“NM,我算老几?”
胡排又被她喷了唾沫星子,一把抽出了杀猪刀。
“哎呀……”
她吓了一大跳,急忙飞躲,“二衷子杀人啦,二衷子杀人啦!”
卢三老婆一边大喊一边跑。
别看她长得丑,但腿脚挺麻利的,跳过磨盘树桩,比猴子都机灵。
我让你跑!
胡排伸手腰后,抽出了如意钩。
正在猫哭耗子的卢三,知道这是打猪的家伙,老婆躲不开的。
于是他急忙大叫:“长老,长老,您得主事啊。”
卢三老婆听到提醒,一把从人群中拉出一人,顶在了前面。
胡排无奈暗叹,定眼一看,眼前果然是卢老。
基层管理,的确是他的职责。
可惜他害怕胡排,一直不敢露头。
而干了二十年活的老黄牛,竟然卖给了丁屠夫,还不忘洒点猫尿,胡排对他没好印象。
可卢老不敢对胡排没有好印象,他拱手笑容可掬:“胡大公子,不……”
他想起胡排喜欢另一个称呼,“胡阁老,胡阁老,这的确是他们的家事,您……”
“嗯?”
胡排大眼一瞪,卢老吓得连连后退。
卢三老婆坐在了地上,开始撒泼:“大家快来瞧,快来看啊,二衷子竟然来抢我家侄儿和侄女,还欺负长老,我大明的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可怜太祖百年之后,大明就没人为我们主持公道了,任由……”
村民们又纷纷吃瓜了:
“哎,卢三媳妇说的没错,卢老汉死了……”
“你别听卢三媳妇瞎说,孩子跟了她,一定好不了。”
“不错,常言骂人后娘养的,她只是个婶婶,还比不上后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