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排笑了:“你若不干,他们俩就是后娘养了,你还真的甘愿被扫地出门?”
一提后娘和抢男人,胡梅眼睛就喷出火来:“行,就这么干。”
胡屠夫唬得魂飞魄散,终于忍不住了:“哎呀,你们俩疯了,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哪能这么干,要不咱们还是回老家得了,咱们没那个福分……”
“回老家?”
胡排瞪了一眼,“亏你想得出来。瞧张依德那副嘴脸,咱们就这样夹着尾巴回老家,你觉得还能在广东立足?”
“不错。”
胡梅也瞪了一眼,“阿爹你就是嘴狠,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广东离此好几千里,就是要饭,也会死在路上。我守了范家十几年的苦,凭什么一来山东就没我啥事了?如果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听算命瞎子的……”
这回姐弟俩联合了,胡屠夫脑袋低得就像霜打的茄子,胡家娘子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毕竟是这世的父母,看胡梅把胡屠夫两口子数落的一无是处,胡排有些不忍心了:“妥了,妥了,别啰嗦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刚从学院回来,连闹了两场大阵仗,胡排肚子早饿了。
他从篮子里捞出炕饼就吃。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叉肉去?”胡家娘子见胡排要吃饭,急忙催促。
胡屠夫急忙围了要围裙,拿起叉子从锅里挑肉。
胡梅在家已经吃过饭了,她见胡屠夫夫妇眼看着牛肉不吃,相当奇怪:“爹、娘,你们怎么不吃?”
“废话,丁家接济半个月了,能吃的下吗?”胡屠夫夫妇还没说话,胡排就不满地瞪起了眼睛。
胡家被抄家,这么大事,其实胡梅早就知道。她也跟范进闹过,可她没想到胡屠夫夫妇竟然窘迫到如此地步。
见学道夫人心里不好受,胡屠夫讪讪地笑了:“没事,没事,挨挨就过去……”
啪地一声,胡排又拍了桌子:“你们俩到底饿不饿?你们要是不吃,从此以后,咱们家谁也别吃了,饿死在这山东得了。”
胡屠夫夫妇皆吓了一大跳。
这胡屠夫,长着鲁提辖的体格,却是武大郎的脾性!
胡排相当的无语,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日收拾了那倭瓜,咱们家重操旧业。”
“重操就业?”胡屠夫吃了一惊。
此时院外忽然传来敲锣声:“当今圣上讳亥,凡我大明子民……”
胡家娘子压低声音:“里正每天三次巡喊,这可是皇帝……”
胡排又瞪起了吃人的眼睛。
胡梅急忙从胡排碗里分出肉来:“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明日我收拾了当家的,咱们家就不用再受人气了。如今白员外能杀猪,咱们凭什么不能杀……”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猪肉与民生休戚相关,正德的无脑诏令之下,杀猪行业转入了地下。如果范进给力,胡屠夫完全可以杀猪。白员外就是仗着布政司撑腰,几乎垄断了济南府杀猪行业。
有了工作就有饭吃,一双儿女都支持,胡屠夫夫妇心里虽然没谱,但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屠夫夫妇其实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慢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丁家娘子送了十多斤牛肉,还有一篮子食物,胡屠夫夫妇半个月来第一次吃饱,而胡排是半年来第一次吃饱。
TM的范进,竟然招待了半年的清汤寡水,明日老子新帐旧账和你一起算!
胡排心里大骂之余,对丁家娘子感激不尽:什么TM的亲戚,连个邻居都不如!
他吃的差不多了,拿起鸭梨就去洗。
哎,明朝没农药,我干嘛多此一举?
明朝的鸭梨,擦擦就能连皮吃了。
胡排擦了鸭梨刚要吃,忽听后院有吵闹声。
原来丁大牛和林二狗俩人,在争抢胡排扔掉的食物。
哎呀,你们俩兔崽子,有这么贫……
他忽然又想起这是明朝,范府即便变质的食物,普通人家也难得一见。
如果是常人,胡排看不上林屠夫一家,吃就吃死了。
可是胡子涵专修肉类食品经济,对食品安全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别争了,那东西不能吃。”
丁大牛和林二狗俩人,和胡排年龄相仿。
别人丢掉的东西,自己却在抢,二人见被撞破,脸上皆红如火烧。
丁大牛扔了手里的东西,林二狗却不愿。
明朝食用油匮乏,狗肉并不好卖。如果胡家不是被抄家了,林屠夫一家是三家屠夫中,家境最差的。
胡排虽然看不上赵家,但食品安全意识几乎刻在心里。
NM,下次碰上其他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胡排拿出了那包西域核桃:“这是西域斯哈里国的贡品,你们都把那埋了,一人一半。”
斯哈里国?
猪八戒的台词,胡排顺手拈来的,然而在丁大牛二人眼里,那却是异域的神秘。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
二人都不相信:“你蒙谁……”
胡排立即平分核桃,分放两边。
丁大牛和林二狗抢着挖坑填埋变质的食物。
“哎呀,斯哈里国的,应该是贡品。”
“本来就是贡品,范学道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俩人一人得了一半外国货,喋喋不休地品头论足,心里比娶了新娘子还要美滋滋。
准备杀狗的林屠夫,狗脸龇牙笑:“哎呀,胡大公子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斯哈里国的贡品。俗话说,有来无往非礼也,二狗,等会送些狗血过去。”
胡排很想一刀劈了他:下次撞见我,一定收拾你!
他刚要转身回屋,忽听林屠夫家有鸡叫。
附近的狗几乎被偷杀光了,林屠夫也几乎十几天没开张了。
明朝迷信,开张要敬祖师爷。
林屠夫杀了一只鸡,将鸡血滴入一个囊中。
这囊不知什么皮做的,林屠夫盖上盖子,像是前世的喷壶。
胡排的杀猪刀计划,还需要补充些细节。
他看到林屠夫用喷壶往脸上喷血,顿时有了灵感,脱口而出:“你那喷壶用完了,能不能和我用东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