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起来,灯火渐疏。萧选不经意间走到上风处,替宁之一挡开了一阵冷风。他好像突然不想听了,也好像只是担心风大:“太冷了,回去吧。”
宁之一盯着手上的杜鹃叶子,淡淡一笑:“还好吧,没我心冷。”
萧选的脸又是倏地一白。
“我们后来就在一起了,具体暧昧啊表白啊还有恋爱细节我觉着你也不感兴趣,我挑点刺激的说吧。当然今夜我一面之词,可能会给程悬带来很多负面影响,感情的事真真假假很难分清对错,我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分手后无限诋毁前任的那种人,所以我几乎从不对人提起。”宁之一抬起头,眼里不知道有些什么雾气,“仅此一次,我告诉你。带着我自以为是的有色眼镜,把我的心挖开。明天之后,请你忘记。”
萧选神色不明,接话道:“我只负责你,至于程悬,跟我没关系。”
宁之一没听出这话有什么异样,她只顾着把自己推入那无边的绝望里,重新回忆起那碰都不想碰的记忆。可是萧选说得没错,那些东西藏在心里,发酵腐烂,像一团阴沟里的污秽,永远不见天光,只会发臭,让人愈发压抑颓唐。
她需要打开自己的心,把它们拉出来放在太阳底下,吹去迂腐的尘垢,风干晒裂,最后消散在这世上。“程悬高三毕业后去了武汉,我在南京。我们俩谈了两年痛并快乐着的异地恋,每天扣扣索索省吃俭用留下一点钱,维持每月一见的频率。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穷得只吃得起食堂的青菜豆腐,连续吃了一个周,后来看到青菜豆腐嘴里就条件反射一样发苦,想吐。”她苦笑一声,“因为那会儿我和他谈恋爱是偷着谈的,我爸妈不让,他们比较死板,所以我没钱了也不敢像他们伸手。虽然比较困难吧,但我们那时都以为自己找到了毕生真爱,苦死了也不肯放开彼此的手,就这么拉拉扯扯往前走,居然也就过了两年。”
“直到今年年初,我们回老家约会的时候。我发现他跟我吃饭的时候有个女孩打电话给他,被他匆忙挂了。”说完她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老套,于是难以自抑地抬了抬脖子顺口补了一句,“这个点简直老套地让我提不起兴趣说。”
萧选却没她那么随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仿佛已经不在状态,明明是他提出要给她进行心理疏导,可此刻谁的心理障碍更大一点,看上去有些说不清楚。他从“厨房”那里拉来两张凳子,示意宁之一坐下,自己也生硬地坐到了那根本容不下这尊大佛的小板凳上。然后他木木地说:“所有的背叛欺骗谎言,说白了不都是那样。再怎么新颖,里子不还是换汤不换药。就像有些杀人狂魔,虽然手段不一变态程度因人而异,但是结果都一样,就是让一个人死掉。”
宁之一惊异于他这丧心病狂的解读,继续说道:“没错儿,还好我这个老套一点,就是个寻常又简单的背叛。我们两年的感情,我对他接近五年的爱,没能抵得上另一个女孩的糖衣炮弹。”
她觉得萧选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伸手一抹原来自己眼睛里自己冒出零星的泪。她疲惫得说:“可能异地恋真的太辛苦了吧,那个女孩是他们学校的,天天陪着他,陪他吃饭打游戏,给他占座打饭。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久,就很难守着曾经的白月光,心智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