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酸涩在卿狂鼻尖蔓延开, 她望着面前已经分不清是笑是哭的皱纹的脸, 那双已经混浊到看不清卿狂身影的眼, 卿狂无法接受, 她那些昔日好友是否也跟费昂一样, 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
“原来是这样……”费昂点点头, 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覆在卿狂白皙甚至是嫩滑的手背上, 幽幽一叹,“回来就好,你难得回来, 大家都非常想念你,可惜这片大陆……始终不能追上你的步伐。”
成王败寇,弱者注定被强者摒弃在脑后, 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可是望着眼前这个修炼到自身境界顶端的老人,卿狂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她害怕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如他一般, 修炼卡住, 然后与岁月蹉跎着, 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老去, 架空身体, 空虚灵魂,最后只能等死。她怕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更怕有一天她自己也成了这般,她不想身边的人离她而去, 她也不愿意离身边的而去。
卿狂再次望着海岸城上沙洛克帝国, 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泛起点点涟漪……
“费昂爷爷,您要多保重啊……”感受到那枯枝一般的手所带来的温暖,卿狂喉头哽咽,开口冲费昂道。
费昂已经老的连牙齿都所剩不多,他花费了太多精力在修炼和这片大陆上,等他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看看这片大陆时,才发现他已经看不了几年了。
费昂露出一抹笑容,满脸的皱纹顿时聚在一起,明明看着非常吓人,可是卿狂却觉得格外慈祥。
费昂点点头,指着沙洛克道,“走,回家,走,回去看看……”
眼下的沙洛克帝国又是一种崭新的样貌,他花费了毕生精力全部贡献在这里,他要拉着卿狂,领着她四处看看,看看当年大家用血泪换来的和平模样,如今是否胜似当年。
“费昂爷爷!”卿狂连忙拉住费昂,在费昂转身凝视自己的刹那,卿狂的心顿时软了下来,那其实就是一个普通老者的心愿,他已油尽灯枯,那充满渴望与期许的眼神望着自己,卿狂忽地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总得让我换身衣裳吧。”卿狂放缓声音,把打算回到魔神大陆的事暂且放一放,与面前这个老者肩并肩,普普通通的在沙洛克走一走……
费昂闻言点头,卿狂刚要抬手,才想起空间戒指粉碎的事实,她尴尬一笑,“费昂爷爷,您有适合的衣裳么?”
费昂闻言哈哈大笑,缺了牙齿的笑容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费昂连连点头,从戒指里捧出一套圣洁的白色礼服,“这是你之前穿过的那种礼服。”
白色晚礼服……
卿狂想起冥海回归那晚,她穿着一套白色西服参加了帝都酒宴。
“没想到您还记得。”卿狂接过欣喜若狂,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没想到事隔多年,有人居然还记得那时候她的穿着。
费昂眉目和蔼,他笑道,“只是照着做而已……”酒宴那晚是雷帝告诉大家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知道。
卿狂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海面上。
卿狂来到无极雷光城里,她催动双丹凝聚灵力,于丹田之中捏出一枚幻戒戴上,随即又三下五除二的将白色礼服穿起,她低头望着这身雍容华贵的白礼服,身高尺寸居然如此贴切,简直是量身定做。最后,她穿起白色长靴,这才跨出无极雷光城,再次出现在费昂面前。这时,小蓝也浮出水面,递上拐杖交给卿狂,卿狂接过拐杖,小蓝光芒一闪回到了魔兽空间,卿狂这才将拐杖又奉还给费昂。
“费昂爷爷,我们走吧。”
费昂闻言激动的点头,他接过拐杖,两人化作两道银色光芒,朝沙洛克走去。
踏上沙洛克,卿狂神识瞬间覆盖整个帝国,她发现沙洛克不止建筑改变了,就连面积也大了不少,她甚至能够通过神识看到艾尔莎,艾伦,泰斯他们,他们又成长了不少,艾伦甚至成了神帝,这些变化都是巨大的,它们冲击着卿狂的双眼,震撼着她的灵魂。
自由大陆,改变了太多太多,谁会想到当初还是被全世界遗弃的人们,会拥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费昂与卿狂两人走的非常缓慢,可是路上的行人却自顾自的走着,似乎没有发现卿狂。
那是一种隔离,以灵力形成一层淡淡的隔离,将自己的面貌模糊掉,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对面走来了两个人,但具体是谁,他们走了很久一段路才反映过来,刚才居然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费昂拉着卿狂走了许久,一些连卿狂也没有见过的建筑,修炼设计,和街道规划,都崭新的呈现在卿狂面前,费昂的生动的介绍着,神采奕奕,好像回到了当年他年轻的时候,永远焕发着朝气。
最后费昂带着卿狂往皇宫走,两人对着夕阳一层一层走在台阶上,费昂佝偻着身子依着拐杖和卿狂的搀扶,背影拉的老长,卿狂这才发现她已经陪着费昂走了一天。
“可惜,自由大陆的灵力有限……”费昂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们大陆还是有很多杰出的小娃娃,他们都是这片大陆未来的栋梁,他们修炼非常刻苦……”只是出生在低级大陆,已经被限制了太多。
“是的,这片大陆的灵力非常稀薄。”已经被魔神大陆澎湃纯粹的灵力灌溉半年的卿狂有感而发,与魔神大陆相比,自由大陆简直像是被水稀释了一万倍的牛奶,已经完全捕捉不到灵力的流动,但是对于费昂他们来说,灵力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