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黎明的微光映照到醉醺醺和衣而卧的李林波身上时,李林波这才缓缓地醒了过来。
不过,醒过来的李林波,先是揉了揉脑袋,却仍能感觉到脑壳中像是裂开一般、泛着阵阵痛楚。
“哈哈,大功功成!”
忽然,一声兴奋的喊叫自不远外传来。听那熟悉的声音,叫喊者似乎正是不久前许诺帮自己画出《大明江山图》的朱允炆……
这下完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李林波登时心中一凉,赶紧挣扎着支起身子,带着弥留的醉意,一摇三摆地冲了过去。
而当跌跌撞撞的李林波冲至书房门口之时,却见那朱允炆的手中正举着其一枚精致的印章。看他的样子,显示是刚刚盖完了手中的印章,正在用极为满意的目光,注视着面前书案上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作一角,微笑着频频点头。
李林波眼见朱允炆手中印章的形状,正与六百年后的那枚私印印记相仿,心中更是一紧,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头冲进了书房。而随即,急匆匆迈步跨入书房的李林波竟一个趔趄,差点儿直接一头栽倒、打翻朱允炆面前的书案与书案上墨迹未干的一幅画卷。
不过,好在朱允炆和一旁的凌瑶手疾,将其及时扶住,才避免了书案上刚刚完成的那幅画作不慎毁于一旦。
“李公子,你这么快就醒了?!哈哈,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放心,不必如此心急。”
朱允炆扶住尚未完全酒醒的李林波,一边将其带到书案前,一边指着书案上的新作安慰道:
“你快来看!我刚刚已帮你把珍藏多年的私印在这幅画作上盖好。如何?有了这幅画,足可救你未来的妻子了吧?!这下,你定是称心如意了吧?”
此刻的李林波,当然根本没有朱允炆如此好的心情,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李林波扫了一眼书案上的画卷,而后便如坠冰窟般,瞬间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书案上的这幅画卷,果然与后世纪江城委托鉴定的《大明江山图》一模一样!
而且,不仅是一模一样,根据李林波足以记住任何细节的超强记忆,时隔六百年的两幅画,也几乎是分毫不差!
毫无疑问,这就是六百年后纪江城手中的那幅《大明江山图》!
面前这铁一般的事实,终于让李林波看到了苦苦寻觅的真相——
这幅画的作者,看来正是隐居后的朱允炆。
虽说江城集团所描述的画作来历与朱允炆的创作背景,并不正确,但是这《大明江山图》的作者正是朱允炆,最终还是得到了证实。
而更加令李林波有苦说不出的是,自己实在是没有料到,竟然正是由于自己的到来,才阴差阳错地使得朱允炆画出了这幅全新的《大明江山图》,并将流传于六百年后的纪江城手中。
面对着这残酷的真相,李林波实在是欲哭无泪,目瞪口呆间,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激动之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张着嘴巴,呐呐道:
“这……这……”
不过,李林波的这幅样子,在正喜笑颜开的朱允炆看来,却似乎是喜极而泣的表现。朱允炆随即极为热情地摆摆手道:
“哈哈,李公子,不必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毕竟,时间仓促嘛!哈哈哈哈……啊——忙了一夜,我也该稍歇片刻了。那我就先失陪一会儿了……这回你可千万别不告而别啊!待我稍作休息后,再来为你践行!”
说着,朱允炆似乎也已是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便打算先回卧室睡上一会儿。可即使是在离去之时,朱允炆却仍然恋恋不舍地又多瞅了几眼书案上那幅刚刚问世的《大明江山图》,脸上尽是如释重负般满足的神情。
李林波则傻傻地站在原地,依旧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看了看眼前刚刚诞生的《大明江山图》,又看了看朱允炆伸着懒腰离去的困倦背影,心中的满腔失落与不忿,最终也化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在这幅六百年前的《大明江山图》前,无力地垂下了头——
到头来,命运竟是将自己如此捉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林波正暗自失落地感慨着,一旁的凌瑶这时却忽然开口道:
“李公子,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李林波哭笑不得地瞥了下嘴,正想接话说自己也绝没有想到,一路苦心寻找、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变成了这步田地。可凌瑶接下来却说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画技!如此一来,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也希望你莫要介意……”
“嗯……嗯——?!”
绝望中的李林波,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随即诧异地看着一旁的凌瑶,追问道:
“等等!你说什么?”
“哦,我说,希望你莫要介意,陛下他擅作主张……”
“不是这句,前面的那句!”
“额……‘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这句?”
“也不是这句!再前面的那句!”
“再前面那句?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画技?’”
“对!你的意思是——这幅画——”
讲到这里,李林波先是死死地盯着一旁的凌瑶,而后又忍不住转回视线,重新审视起书案上那幅与后世《大明江山图》分毫不差的画卷,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