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夫人给世子您的进门礼。”
接过礼物的侍女轻声将东西递给廖妄生。
廖妄生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东西,也是一枚玉镯,看样子材质与之前华夫人递给廖妄生的材质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让廖妄生摸不着头脑。
怎么两位夫人会送一样的东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一想到这里,廖妄生连忙把两个玉镯拿起来对比。
这一对比,廖妄生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有一只手镯其中雕刻着龙,另一只雕刻刻着凤。
这两只手镯分明刚好是一对龙凤双镯,可这龙凤双镯又怎么会分开呢?
而且恰好有一只在慕夫人手中,有一只在华夫人手中,并且三位夫人中唯独褒夫人没有送入门礼给他。
廖妄生不敢深想,一想到这些事他便想到之前潜入白王府后院看见的那位赵雅芝与湘竹。
这白王府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廖妄生回过神却发现刚才递给他东西的侍女,一直待在他旁边笑脸盈盈的望着他。
廖妄生望着这笑意不由得觉得有些渗人,似乎这种笑都带着一股不明含义的味道。
“你怎么还没走?”
廖妄生下意识的问道。
“世子没有说话,奴婢不敢离去。”
这个侍女顿时显得有些惶恐无措,廖妄生看到侍女这个样子也不疑有他,有些心软的挥挥手。
“你走吧。”
“好的,世子。”
侍女盈盈屈身弯腰向廖妄生和他身后的齐岚告声别,这才慢慢离去。
“你有点心神不宁。”
待四周的人走光后,齐岚这才开口说道。
廖妄生有些无奈,但有些事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千言万语化作无言一叹。
“我师父常说,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遇事不决,一拳即可。”
廖妄生看着一脸认真样的齐岚,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其实从未把齐岚当作朋友,只是把齐岚当作一个可靠的棋子。
但这齐岚似乎始终却把他当作朋友。
“想必你师父也是个武道高人,但有些事却不由得我多虑,我以前就是想的太少,才会变成这样。”
廖妄生低声轻笑道。
齐岚从廖妄生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这个年轻男子经历了什么,齐岚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这个年轻男子时常忧郁的样子,与他平时表面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齐岚不是一个好奇心过盛的人,所以他不会开口问廖妄生的经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在城外那句喊自己快走的廖妄生,是真正的廖妄生。
实在不行,那就用自己的拳。
一想到这里,齐岚有些沮丧。
师父不是说山下的人能打过自己的很少,为什么我下山却谁都打不过?
斜阳落日,何总管可不会让这个少年与他的护卫一直在大门门口站着。
离廖妄生与齐岚稍远的何总管,见他们两个人没有交谈的意思,这才走到两人身边。
“小世子,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回房歇息?”
何若这一句小世子,廖妄生一瞬间有那么些恍惚,直到何若连喊三声,廖妄生才反应过来。
“好。”
廖妄生现在已经是白王的第四位世子,而不是已经在江湖游迹四方的九死金蝉廖妄生。
何总管给廖妄生安排的地方,恰好是离西香苑不远处的一个单独小院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座院落的高阁刚好能窥探到西香苑的边角一貌。
“小世子,不知这样的住所您可还满意?”
何若仍是一副笑眼盈盈的样子,如果不是在白王府前见到何若的另一副模样,廖妄生还真会被这一脸憨厚笑意骗住。
院落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青石小路迂回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玲珑楼阁依稀藏在这朦胧树影之后,潺潺流水泠泠水声,也不知是院落哪处的溪渠。
踏着一地婆娑的光影走在青石小路上,一步步中,仿佛鸟鸣都被滤过,耳畔只余清风淡淡,静谧的恍如与世隔绝。
但还是离那座西香苑太近。
饶是这座院落静谧,清幽,淡雅,万般的好。
可廖妄生一想起湘竹,却不怎么想住在这座院落里,住的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若小世子不满意,这可伤了奴才的脑袋,王府中唯有这一处院落还算不错,其他的院落恐怕要赶些人出去了……”
“这里挺好的。”
廖妄生连忙说道。
“小世子喜欢就好,若以后在府中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前院找奴才。”
何若仍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廖妄生会拒绝这所院落,双手作势一拍,便有四个丫鬟从院外走了进来。
“阿春,阿夏,阿秋,阿冬。你们四人便好生服侍着小世子,若出了什么差错,或者小世子在我这里嫌怨,你们四人也不必在王府里继续待下去了。”
“好的,总管。”
四人齐齐娇声应道。
也没给廖妄生拒绝的机会,何若弯腰一笑,施了一个礼便独自离去了。
留下廖妄生与这四个名为春夏秋冬的丫鬟大眼瞪小眼,瞧着这四个娇滴滴的丫鬟,一双双胆怯的眼镜,廖妄生心中本想拒绝的想法淡了。
反正在这白王府也住不到几日。
廖妄生心中暗自宽慰自己,也接受了这四个丫鬟的现实,不过现在最需要注意的倒不是这。
廖妄生穿过这层层叠叠的树林,直接走进这玲珑楼阁之中,登高远眺。
果然如他所想,这里能看见西香苑的边角一貌,但西香苑看这里也是亦然。
而且西香苑看这个院落可不是边角一貌,而是一览全无。
……
“湘竹,隔壁的院落听说新来了一位少爷?”
西香苑的一间厢房内,赵雅芝面容消瘦的倚靠在床沿,离床不远的桌旁正坐着淡绿衣裳的湘竹。
“无论新来哪位少爷,都与我们无太大关系。”
湘竹面对雅芝依旧是一副轻柔平静的语气,她的面前是一碗刚熬好的汤药,徐徐散发着热气。
“如果他真是少爷,那他是不是我弟弟?”
雅芝脸颊浮上一层红霞。
湘竹没有多说什么,轻柔端起这碗汤药,慢慢走到雅芝的身边,对着雅芝道:“来,把这碗药喝了,对你的病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药很苦。”
雅芝抿着嘴并不想喝。
“你身体好了,才能等到你父亲来看你啊,才能等到你的弟弟来找你啊。”
湘竹说到父亲与弟弟时,原本轻柔的语气不免有些加重。
一听到父亲与弟弟二字,雅芝原本低落的眼神瞬间泛起阵阵希翼的光芒,捏着小巧的鼻梁一口将碗中的汤药喝了一干二净。
湘竹满意点了点头,将碗放回桌上,握住雅芝的手,把脸颊靠在手上。
“雅芝,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湘竹预料中的雅芝应该会有些失措,结果雅芝却点点头,一副肯定的样子。
“能,湘竹你也不能一直陪在雅芝身边,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也忙,你也自己的生活要过。”
湘竹的脸颊感受着雅芝手背,一如既往地冰凉,没有任何温度。
“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湘竹闭着眼静默地说道。
白王府的另一处院落。
这院落比起湘竹与廖妄生羽所住的静谧清幽的院落不同,随处可见富丽堂皇的建筑,就连门口的把手都是金箔所制。
“该死!”
白王的第三位夫人,慕楠夫人正生气的摔碎一枚品质上乘的青瓷。
“她怎么也有这个玉镯?”
面对慕夫人的凭空质疑,她身后的丫鬟轻声细语道:“这玉镯是不是也是大夫人给的。”
“不,褒姒不会参与这种事的。”
慕楠轻吐一口气又恢复了那种淡漠平静的样子,脚下的碎裂瓷瓶,慕楠轻扫一眼,便没有再看。
她身后的侍女已经弯腰独自捡起那些碎片。
很难想象,这雍容华贵的院落之下,大厅却是古朴淡雅,也不知这古朴淡雅的大厅是伪装,还是那雍容华贵的院落是伪装。
“但那副玉镯本就是一对,您是从褒夫人手上拿的,那华夫人那只玉镯又是从哪里拿的呢?”
慕楠夫人已经坐回厅内的上首座位,单手扶额。
“而且,虽说这对玉镯本就是小夫人的,但为什么刚好一对又出现在褒夫人手中,分别赐给您与华夫人,并且在这个时候又双双同时给了那位小世子,这事实在蹊跷。”
“而且最让奴婢觉得蹊跷的是,这位小世子对这对玉镯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只是简单的分辨了一下这玉镯究竟是否是一对。”
还在沉思的慕楠一听到这番话,眯起的眼睛微睁,“你是说他根本就不是小夫人的子嗣?”
“小夫人离府之时,小世子年龄虽尚小,但对于小夫人一直佩于手腕的玉镯,应还是记得清的,更何况这枚玉镯意义可非凡。”
“但褒姒都领他进门,我与华阴又将这龙凤双镯还给了他,就算他不是,也得是了。”
一说到这里,慕楠就不免觉得有些惋惜,早知今日,之前便应该果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