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男子一听方院士的话,眉头一皱,大声一喝。
“呵,当真好大的脾气,这区区一个帮派而已,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还不能品头论足?还有你不就是仗着前几年从英月山太白遗迹里得到了清风剑与清风剑诀,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而且你那清风剑诀还是假的,我记得那真正的清风剑诀是在那什么风羽手中。”
方塔不仅没有听清秀男子的话,反而脸上的嘲讽笑意更甚,说话的语气充满着浓浓的讽刺。
“半吊子对付你也还是够的!”
清秀男子眉头一挑,左腰青鞘长剑应声出鞘,清澈的剑刃上流转着剑光,正欲刺向方塔的时候,却被从天落下的一片落叶打断了。
“在外人面前这样像个什么样子?有没有点像样的姿态?”
一片落叶落下,一道人影随后飘然而至,一袭白衣在夜色下格外的显眼。
比之姚源与蓝副帮主的白衣缟素,这人的白衣是华丽且锦绣,衣裳的材质与纹绣之法显然皆是出自大家之手。
“院师。”
“院师。”
此人一来,清秀男子与方塔皆是低头拱手说道,其余之人见到此人来了,更是早早散开,回到该去的地方。
裁决与潇湘楼的职称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裁决与潇湘楼的院长与楼主还是各一人,官居一品,其职权依旧毗邻枢密院。
至于副院长是增长到了五人,而这五人毕竟皆是人中龙凤,武功江湖武林之中顶端放可才能为副院一职候选,其官职为从一品。
其下便有些不同。
裁决多了一个刑使,自从发生纪恶那件事后,神蕴门的权利便被削减许多,裁决刑使之职责在于通缉那些违法乱纪的江湖武林人士,而一般只有武功境界达到一流高手境界,才会迫使刑使出手,其余皆是由各城的官兵与所在的院士缉拿,其刑使官职为三品。
潇湘楼则并没有太多变化,院师依旧是院师,所处理之事皆是确定江湖中的一些传闻见闻是否为真,但唯一的变化便是院师的武功境界最低为一品,上至宗师境与通武境不限。
至于往下,便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货色皆有,自从野岭镇一役后,潇湘楼与裁决院广纳天底下的武林人士,良莠不齐,以至于这一院一楼不得不在四域各城再设立一个总院,而这总院的位置便在那各域王城之中。
所以院师与刑使的职位便越发的珍贵。
“散去吧。”
白衣男子多看了一眼易鸣,一挥手示意清秀男子与方塔散开,又朝着蓝副帮主微微颔首,便轻跃长廊的栏杆,脚踏水面,落水无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慕院师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呢。”
方塔眯着眼走到清秀男子身边轻轻说道,一柄短匕从他的指尖跃出,只是这柄短匕通体为蓝,匕首处亦有一蝶纹。
“潇湘楼蝶院中这十二神兵,蝶匕,听闻本就是一种神兵,只不过被院长大人分成了十二种,不知哪一天会有人重新将这十二神兵合二为一呢?真的是很期待啊……”
方塔轻笑一声,身留残影,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是流莹碎影已经练至大成,怪不得今日这么有自信的挑事。”
清秀男子微微一笑,随即又把目光放在了易鸣的身上,方塔的流莹碎影已经练至大成,但是这个人却依旧能有十足把握住方塔的位置,隔空用深厚的内力轰下来。
“多谢阁下仗义执言,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姚源的地方,只管开口说道!”
姚源的身子忽然出现在了清秀男子的视线中,打断了清秀男子对于易鸣的思量。
姚源也并未在意,毕竟这个天渊杀客之名早在江湖初次传言之时,便已经有人去探查过了。
初次露面是在苍梧城青云山之上,与孔神医应该有点关系,但这人每次出手只针对武林人士,再加上孔神医又特意从青云山下山,在北域王城替天渊杀客做了身份登记,又有南宁王做保,便再也无人继续探查下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清秀男子挥挥手,侧着身子,视线越过姚源,再次落在了易鸣身上,“你姓易吧?我记得你是叫做易鸣,记得现在的惊呼不比以前的江湖,做事三思而后行,否则孔神医与南宁王都保不了你!”
清秀男子警告了一番,便拍了拍姚源的肩膀叹了口气,对于猛虎帮的状况,除非陛下开口,否则谁都无法拯救,他更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离去的清秀男子猜错的是,姚源突然的垂头丧气并不是因为猛虎帮如此的状况,而是因为清秀男子刚才喊出的名字。
现在天渊江湖或许有天听谷查不明的人,但一定没有潇湘楼查不清楚的人。
“原来你真的叫做易鸣……佚名,易鸣,果然是我多想了啊!”
姚源无奈抬着头感叹道,望着易鸣被绷带缠绕着露出的不带有任何表情深黑色眼眸,终于死了心。
“带着客人前去祭拜帮主吧。”
蓝副帮主拄着拐杖咳嗽了几声,独自伛偻着身子慢慢向前走去,月光照在廊坊上,但终归会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里有着白灯笼高悬,但白色幽光却始终照不亮这黑暗,忽明忽暗之中,只有人影闪烁。
易鸣眼眸平静,不带有一丝波澜涟漪,脑海中却始终会有那时的猛虎帮与现在的猛虎帮重合。
重合之时,又轰然消散,再也不见一丝踪迹。
猛虎帮剑春苑。
院落两旁各自挂着灯笼与白联,猛虎帮的帮派成员在剑春苑站成两列。
一具桐棺,满堂吊客;缟衣如雪,素蜡摇红。哭声低沉,纸灰轻扬。
而易鸣已经悄然离去。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人听雨声。
易鸣剑尖一挑,将刚才摔落出去的酒葫芦挑在手中,单手提起酒葫芦遥遥对着已经看不见的猛虎帮敬了一下,然后将那粗劣的黄酒饮了一口,烈酒灼喉让易鸣身上的疼痛弱了一些,但易鸣没有继续喝下去,而是将酒葫芦的黄酒一洒而尽,只留下空酒葫芦。
易鸣体内的噬魂蛊在躁动,说明那个叫做风羽的少年已经来到了这个四方城附近,易鸣的脸色却越发的苍白,直到易鸣的视线变得模糊的时候,易鸣才将焚焰剑拿开,手腕那割开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易鸣见到迅速愈合结疤的伤口,不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嘴角还挂起了一丝自嘲的苦笑,接着身体内又传来万蚁噬心般的疼痛,易鸣的肌肤又接着裂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两虫争蛊,胜者为王。
究竟谁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