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安妘还没有和宋悠礼成,便算作了半个客人,故而第二天早起,周夫人也没有让人叫安妘一大早起来和妯娌见面,只让人将早饭给安妘送了过去。
用过早饭后,安妘正想着总不能穿着嫁衣出门时,有一个丫鬟敲门走了进来。
那丫鬟长得很是标致,腰肢细软,柔柔的朝安妘一拜,笑得甜甜的:“三奶奶,这是三哥儿差人送来的衣裳。”
安妘愣了一下:“三哥儿醒了?”
丫鬟笑道:“是啊,三哥儿一醒,便让人到了安玉堂给我传话,让人给奶奶备一套衣裳送来,我们不敢怠慢,只是匆忙寻了一套,不如奶奶在家时穿得好,奶奶还别怪我们才好。”
安妘微笑:“你们匆忙寻来,自然是拿着自己的新衣裳送来的,我该多谢你们才是,姐姐叫什么?”
丫鬟将衣衫放到了一边,扶着安妘起身,开始伺候安妘穿衣:“回奶奶的话,我叫心漪,三哥儿房里的许多杂事都是心漪来安排的,奶奶届时有什么吩咐,来寻我就是了。”
心漪送来的这套衣裳是杏红色的,衬得安妘皮肤更加白皙了一些,安妘的衣裳大多都是碧色、绿色的多一些,今日穿了这样的颜色,竟忽然觉得也挺好看。
门口施施然走进了一个人,是周夫人。
周夫人看着安妘笑道:“哲远这孩子一醒来就让人给你送来衣裳,可见心里对你喜欢,我也就安心了。”
安妘闻声,转头福身拜道:“本该是我寻太太请安,反倒太太来寻我。”
周夫人扶起安妘,细细的看着安妘:“你是个苦命的孩子,若不是老天爷开眼,昨儿,你是要和我家哲远一同奔赴黄泉了。”
安妘没有说话,只无力的笑了笑。
周夫人叹气,拉着安妘坐了下来:“哲远这孩子,平日里混账惯了,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就是不知怎么的,做了两年那五殿下的伴读,竟成了这样油嘴滑舌的性子。”
安妘微微蹙眉,不对啊,慕瑾林看着比宋悠正经多了。
周夫人继续说道:“日后啊,他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可以寻我,不过我想,男儿娶了妻,也就收心了,你说是不是?”
安妘自然知道周夫人说的是宋悠平日在外拈花惹草的名声,便点头笑了笑:“太太放心,我都明白。”
周夫人点头,起身道:“那你去吧,去看看三哥儿。”
安妘也起身,福身拜了周夫人,看着周夫人出了门,便和心漪一同去了,那是东边甬道上往北数的第二个院子——安玉堂。
一入安玉堂中,便看到了院中左侧的草亭,草亭中正坐着一个白衣的少年。
心漪在亭子下面喊了一声宋悠,宋悠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亭外的安妘。
少女穿着杏红色的衣裳,面庞白皙,眼睛黝黑明亮,头发顺滑的垂下,他缓缓起身,有些恍惚之感。
心漪看着宋悠的样子,抿唇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了一边,躲在墙边的几个丫鬟瞧见心漪走过来,连忙拉着心漪问道:“三奶奶人好看吗?脾气好不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心漪捂嘴笑着,拉着几个丫鬟走到了一边:“诶呦,走远点再说,仔细扰了咱们这位哥儿。”
其中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衫的丫鬟瞥下嘴:“再漂亮,还能比天仙吗?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完,这丫鬟便转身走了。
拉着心漪手的心雨,看着离开的人皱了下鼻子:“哼,玲珑不就仗着是之前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赏给三哥儿的吗?这么些年天天想着当姨娘,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我看,咱们哥儿从外面买回来的那位欢娘都比她有希望。”
心漪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诶呀我的姑奶奶,你少说两句,这位才进门,万一是个火爆脾气,听见你这样的话,拿你试问可怎么办才好。”
心雨连忙点头,朝草亭那边看去。
宋悠看着安妘有些发呆,风一吹过,他便咳嗽了起来。
安妘提着裙子走到了亭子里面:“你要不要回屋里坐着?”
宋悠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丫鬟的衣裳没有外袍,但见你露出细软的腰肢,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啊。”
她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宋悠:“那真是不巧了,估计下午公府那边将嫁妆送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风情给你看了。”
他刚刚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眼睛转了转,依然笑着:“三姑娘似乎不太高兴啊。”
安妘听了,微微蹙眉,正要说话,却见门口有小厮跑了进来:“宫里来人传旨了,直朝着哥儿的院子里来了。”
亭中宋悠愣了一下,便和安妘一同出了亭子跪在地上等着听旨。
来传旨的太监进来,宣了太后的旨意,意思是安妘还是太医院的女太医,三等淑人照常册封,昨日和宋悠婚礼虽未成,但婚约不可作废,选了好日子在宋府行礼要紧。
而传皇上旨意则是,宋悠身体不适,务必在家中养好身体再回宫中。
旨意宣完,跪在地上的宋悠却迟迟不伸手接旨。
他转头看着安妘,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