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出兵,从云州北上还是从娘子关东进,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关系到预想的战役能不能成功……
“官家,如何杜绝云州出兵的消息传到战场?一旦云州出兵的消息传来,北辽即便是有心出击,也会罢休,甚至真的恭送燕云,后退燕山三百里。”
不能有效杀灭北辽的有生力量,即便是北辽后退燕山以北三百里,也必将是隐患。
朝廷原本拟定的,是逐步将草原也纳入大宋疆域,而不是留着北辽的有生力量,再给北辽东山再起的机会。
并且,北辽后退燕山三百里,只会让大宋的边境不安靖,连年征战不断。
大宋的国策是强内弱外,如果燕山一带征战不断,汴梁离边境太远,势必必须保留守卫燕山一带的战力。
原本国朝西军最强,并形成了在国朝的西军势力。
平灭北辽后,国朝的边境线将进一步加长,即便是国朝的军伍轮换,也很难避免边军最后成势的结果。
这是整个大宋君臣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这一战,必须是真的有效歼灭北辽有生力量,再利用经济手段,让草原依附于大宋存活。
如果河东出兵会导致消息泄露,最终北辽放弃抵抗,甚至提前撤退到燕山以北,那肯定会成为后患。
如其那样,倒不如就这样步步推进,用蚕食的方法,尽可能的消灭北辽战力。
虽然如今国朝的番骑队有了深入草原作战的能力。但是,非吾族类,必有异心,朝廷还不敢放任番骑队到草原去……很可能会成为断线的风筝。
王安石还是转不过观念来,还是对武将有戒心,更别提番骑队了。
赵曦看了看王安石,没法说,也不好说什么。
“官家,早先在开战之初,为将整个战线拉平,好保证物资供给,云州已经遣两万大军突破了蔚州灵州。”
“如果令蔚州军北上,先行切断北辽西京和南京道的信息沟通……当然,老臣也知道不可能完全切断,只要将北辽常用的,及时的,快速的通道切断,延缓信息传递,完全可以打个时间差。”
“只要北辽真的出兵了,只要战役开始,相互缠上了,即便北辽知晓信息,也很难脱离战场了。那时候,北辽后撤只会让战场溃败来的更快。”
狄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单纯的说战术,并没有像王安石那样带着其他意思。
不管是不是戒备武将,朝廷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尽可能歼灭北辽的有生力量。
其实,赵曦对于全歼北辽根本就没想过。
契丹人是在战马上长大的民族,国朝的番骑队是有一定战力了,可数量太少。
至于辅助番骑以及后期招募的骑兵,赵曦还真不放心。
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货色,本身又对草原有执念,放出去不确定因素太大。
真要放出去,也是在北辽完全不可能成势的情况下,才能杜绝他们转过头来攻击大宋。
“就依狄帅的战术,一并下诏令吧!”
狄青所说的,确实是很好的解决办法。
国朝在河东安排的骑兵比战车兵多,后期那些招募的骑兵,几乎有八成都送到了河东,目的就是为一旦出现围剿的战机,可以快速从河东穿插绕后……
……
宋辽两国的大战,在这段时间突然停下来了,战场一时间真的进入了短暂的平静。
而两国的使臣往来相当的频繁起来,好像真的会在这种情况下签订停战契约。
“无条件归还燕云十六州?难不成咱们几十万大军,北辽就给个燕云就行了?”
“听说归还燕云十六州只是基础条约,朝廷要求燕山以北三百里也归我大宋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燕山以北三百里将作为番骑队,辅助番骑等骑兵的赏赐,以草场赏赐……”
“燕山以北三百里?那连北辽的祖地也囊括进来了。北辽朝廷会同意?就是北辽皇帝同意,契丹族的那些遗老遗少也不会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这不是一直遣使往来嘛,就是谈这个呢。”
“要我说呀,谈什么谈?打过去就得了,打过去了都是咱大宋的疆域。到时候,别说番骑队的兄弟们有草场,说不定我老丁也能赏赐一块草场。”
“拉倒吧你!你会放羊还是会剪羊毛?估计连马都骑不好,你要草场做啥?”
“多大的事!只要打过去了,北辽的俘虏不至于全部让国朝的作坊主买了吧?随便搞几个俘虏放牧就行了。”
“说得对!应该打过去!”
“说什么说?朝廷决定谈判,你们就是瞎嚷嚷!”
“我觉得谈不成,说不定明天就开打了。咱们能想到的,阁老们想不到?官家想不到?”
“也是,官家啥时候做过吃亏的事,也从来没打过败战。更别提现在的内阁一个个都深知商贾之道……”
全线停战,各个营帐里都在议论形势,不知道到底会向那一步发展。
各路大帅也都听到了些议论。
“大帅,该不会真的谈判吧?咱们忙乎了这么多年,没杀几个人就结束了?战不大了?”
“大帅,末将是才从江南北上来的,这才打了两个月战,没捞着什么功劳,白跑一趟了……”
“大帅,到底还打不打?这都停战快一旬了,身上憋的慌,总想发两炮高兴高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巡营,折可行都会被相熟的不熟的将领拉住问。
想来其他各路大军也会是这样。
毕竟,从开战之初,朝廷的口号就是要打到草原,瓜分草场,歼灭契丹,恢复中原王朝的辉煌。
将士们是真的希望打到草原去,真的希望以后的羊毛不用走榷场…~
“都歇歇心吧,养足精神,战还有的打!”
折可行是知道方略的,所以这是绝对不能泄了将士们的士气,必须保持将士们这股劲,迎接真正的大战。
“大帅,不是吧?末将这一营的斥候猜测,北辽那边好像在撤军,倒也不是完全撤,好像有所减少,在逐渐撤!”
嗯?这样的消息让折可行愣了一下。
“确定是在撤军?为何不报?”
“大帅,不确定。斥候并未确定,只是猜测,是根据接近北辽营帐时,每天的马鸣声来猜测的。”
“大帅,末将这营的斥候,原本是西夏贵族的奴仆,是负责养马的。因为养死几匹马,怕处死,就逃到大宋了。”
“再后来,国朝招募新军,便入伍了,在新兵营展示了骑术,训练成了斥候。是汉人!”
“他们的他能听出多少多少匹马鸣声来,末将不信。这几天他一直神神叨叨的说没战打了,要撤军了。”
“末将以动摇军心惩罚他,他才跟末将说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