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念清终于抱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胸膛。
小孩子最喜欢的便是肌肤接触,抱起来更有安全感。
更别提齐厌殊虽然脾气爆,但抱起来却有丝丝寒气, 在夏天夜晚别提多舒服了。
念清这一觉睡得很香很甜, 好像又回到曾经哥哥抱着她、哄她睡觉的过去里。
她倒是睡得熟了, 徒留下齐厌殊抚着她的后背,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暗。
过去沧琅宗里都是男的, 齐厌殊过得很随性,经常敞着袍晃来晃去,也没觉得有什么。
等到谢君辞带回了念清, 齐厌殊还不至于随性到在小女孩面前也那么不修边幅, 所以才勉强穿好衣服。
没想到初见第一面,小姑娘便对他独特的造型念念不忘, 一直记在心里。
说来也奇怪,他自己过去整日衣冠不整也从没有什么感觉,可让小姑娘主动要求能不能贴贴他的胸膛睡觉, 反而让齐厌殊老脸一红。
活这么多年了,齐厌殊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幸好主峰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人敢随便上来。
齐厌殊面无表情地想,若是让哪个不识趣的小子看见了……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他这才意识到, 原来前两天晚上睡觉念清喜欢搂着他的脖子, 是因为可以贴到脖颈的皮肤,所以睡梦中也不安稳,要一直挪到她想要地方。
如今她趴在他的胸口上, 可以一直贴贴, 便睡得很熟, 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在睡梦中爱动了。
齐厌殊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却是无声地叹息。
之前他不同意谢君辞收留小姑娘是真的反对。若当初谢君辞带回来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同个性别更加方便,孩子五岁以上差不多也可以正常交流了。
可谢君辞带回来的却是个看起来还没有成猫大的小女孩。如何养大这么一点、自理都成问题的小姑娘,想想就是个巨大的工程。更别提男女有别,许多事情上都很不方便。
齐厌殊是看自己的大弟子短短时间被她影响改变得这么多,态度又很坚决,他才勉强同意的。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谢君辞真的能将她养大。齐厌殊认为再过几年、甚至不用过一年,头脑冷静下来的谢君辞迟早会发现自己很难从零开始照顾一个孩子,届时还是要将人送走。
可是——
齐厌殊有些烦躁。
起初他只是对这个小丫头有点兴趣,谁知几天下来竟然逐渐着了她的道,总是想看到她高高兴兴的,不论说什么都想答应她。
真是疯了。
难道,他真的应该收她为徒?
齐厌殊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黑夜逐渐过去,天边渐渐亮了起来。
念清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醒得也很早,自然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
她打了个哈欠,虽然醒了,但是不睁眼睛。脸颊下是又软又凉爽的胸膛,念清忍不住又贴贴了几次。
齐厌殊青筋直跳,他本来抱着她后背的手向前伸,抵住了小姑娘乱动的下巴。
“别乱蹭了。”
可能是因为耳朵贴着胸膛,男人的声音震动得她麻麻的。念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齐厌殊深邃危险的眸子。
他面容立体,气质冷毅,虽然英俊,但不知是不是脾气的原因,是个看起来便有点凶的皮相。
齐厌殊这样沉默不语地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能把对方吓个好歹。
可小姑娘却仿佛毫无感觉,她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顺手就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师虎……”小女孩刚醒来的嗓子还带着点软糯。
偏偏齐厌殊还真吃她这一套,任由她抱着脖子。
感觉念清似乎真的忘记昨天受到的惊吓,齐厌殊这才放下心。
打人不好,容易吓到小东西。以后他打人时得背着点她。
等到念清终于爬起来,看到她经过这几天愈来愈乱的头发,直男晚期的齐厌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该给你梳梳头发?”
齐厌殊的主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家具,有法器,也有大大小小零碎的物件。
他殿里什么都有,就是找不到。
找来找去,翻到了个天品钉耙,齐厌殊将钉耙缩小,勉强给小姑娘梳了梳头。
念清乖乖坐着,她在软塌边晃着腿,软软道,“师虎,饿。”
“怎么醒来就饿呢。”齐厌殊一边梳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吃了睡,睡了吃,你是小猪吗。”
“我在长身体呀。”念清理直气壮,“师虎做的菜好吃,清清吃完就又饿了。”
齐厌殊哼笑一声,他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十分满意。
真是怪了,他过去最不爱听别人恭维自己,可同样的话由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舒服呢。
等到将念清的头发梳得柔顺后,齐厌殊福灵心至,想到她跑来跑去头发散着闷热,便又开始翻法宝,翻出一个绳索来。
这绳子原名锁仙绳,意思是连神仙都能捆住的绳子。虽然名字有点夸张,但确实是个高阶法宝,若是放在世家拍卖会,足够拍上万灵石了。
齐厌殊殿里这样的好法宝数不胜数,只是被他乱扔在殿里或者堆在储物戒指里,如此随意的对待,弄得法宝们根本展现不出原本的价值。
用锁仙绳给小姑娘绑了个辫子,齐厌殊满意地说,“这回不错,你怎么跑都散不开了。”
念清再跑出去玩的时候,果然再也不披头散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大一小二人在主峰上相处的都很融洽。
齐厌殊原本觉得一小姑娘在沧琅宗里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如今看来,她没有任何不便,被迫变的反而是他。
他本来整日颓废酗酒,念清来主峰后,齐厌殊自然而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喝酒了。但他本来还能偶尔喝一口,结果有次小姑娘很好奇他每天都在喝什么东西,他差点没看住,倒是酒气太浓,让念清打了个喷嚏。
从那之后,齐厌殊将酒都收起来了。
他过去一天不喝酒就烦得难受,如今接连几天不喝,竟然毫无感觉。
紧接着念清跑来跑去的时候在殿里差点被杂物绊倒淹没,幸好被齐厌殊安然无恙地救下。
齐厌殊这时也不说自己喜静了,几百年了,他第一次将主殿收拾了一下,将杂物和不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剩余的靠边放,还记得留下了几个矮柜和桌子给小姑娘用。
殿里倏地变得宽阔。
等到苏卿容独自一人在洞府里又挺过了一次浑身血液痛楚的发病,整理好自己重返主峰时,看到的便是主殿的大变样。
不仅如此,原本包裹着所有窗口的黑布也都被撤了一半,阳光终于能洒落进主殿了,就仿佛齐厌殊冰冷黑暗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苏卿容站在殿门口,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唯独不变的是靠在软塌上的齐厌殊,他的手里拿着一些入门炼气期的书卷看着,旁边是正在玩玩具的小姑娘,二人之间画风竟然诡异地融洽。
感到苏卿容一动不动,齐厌殊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子。
“愣着作甚,进来。”
苏卿容这才恍然回神,迈步进了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尊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师尊。”苏卿容来到台阶下,他低头行礼。
“渡过去了?”齐厌殊问。
“是。”苏卿容低声道。
苏卿容的痛病大概两三个月会发作一次,虽然不致命,但这样的慢病格外折磨人的精神。
齐厌殊看了他一眼,青年病弱苍白的脸上有些憔悴,因为过百,脖颈的血管发青灰色,清晰地映在皮肤上。
他合上书,漫不经心地说,“世家商盟终于舍得将流泽镜拿出来了,本尊已让谢君辞去取。”
苏卿容一怔。
小姑娘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她专心致志地玩着,倒是系统若有所思。
原著设定在天界之下,最高等级的法宝被称之为圣级,据说有与天界神器媲美的力量。
圣级法宝一共十三件,散落在五界各处。除了未出世的几样,如今明确知晓去住的一共七件,其中有四个在修仙界,分别是终朝剑,流泽镜,缘生琴,半烛杯。
四件圣级法宝被修仙界不同势力所拥有,半烛杯在佛宗重地,缘生琴在地位超脱的玄云岛,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世人眼前。
剩下的终朝剑和流泽镜倒是很有说头。
终朝剑是圣级法宝之首,被赋予无数传奇故事。据说终朝剑在等它的主人,被终朝剑认可的那个修士,将会给五界带来永久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