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沙微微躬身以示谦卑。
“去吧,你的朋友们应该也等你有些时间了。”
“是!”
离开神殿。
孤身一人散步在维鲁城主街上的卡帕沙面色平静。
来往行人颇多的主街很是繁华,客商,旅人,市民,流浪武士与佣兵们这些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随处可见。
家资丰厚的人乘着在罗朵科少见的马车出行。
这些拖行车厢的马匹少数来自那个民风彪悍的草原国家,大部分从与东领接壤沙漠国度走私进来。
但几乎由罗朵科所有贵族牵头走私马匹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被治安官们逮捕。
其余人基本还是步行,拖着小板车的,背着背篓的,穿着皮靴的,穿着草鞋的,或者干脆赤脚的,在这里也同样应有尽有。
维鲁城不设城门税,但有商税。
任何一个要在这里产生交易的人都必须上缴给税务官一笔钱。
比例按照不同的货物会有不同的定价。
这便是养活维鲁城三千正规军队和许许多多的官员们的重要来源。
当然,还有对于王室的进贡也会从这笔税收中取出。
而维鲁城的总督,便是王党一派的重要力量。
坚定无疑的杰尔王都的拥护者,安斯利家族的鹰犬。
这就是卡帕沙在瑟林镇明明已经是通缉犯,却在这里无人追捕还大摇大摆逛街的主要原因。
甚至卡帕沙还是这位总督大人需要拉拢的对象。
只要明天这件会由教会宣布通告大陆的事情正常地进行,他便不可避免地想给自己坐稳这个位置再添两分砝码。
人之常情罢了。
他们会是天然的盟友。
而卡帕沙,也乐见其成。
逛了不久,卡帕沙便去了安顿的地方。
这是教会赠予他的产业,一座不大的庄园。
离总督府不远,附近住的大部分是维鲁城的官员或者小贵族们。
卡迪大陆上有一句俗语,再小的封地贵族也比再大的荣誉贵族高贵。
因为只有封地贵族才有开拓权,才有世袭权,才可以拥有军队,才能够打下并占领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荣誉贵族除了一个头衔之外,可能只能出任一些听命于封地贵族的官员。
比如维鲁城的一等治安官,一等税务官,他们是荣誉子爵,但除了他们的官职所带来的权力,几无其他。
而这已然是平民能够爬上去的最顶点。
所以罗朵科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哪怕数量不少,但真正永远站在决策层面的只有那拥有着大部分罗朵科土地的几个家族。
而卡帕沙将要继承的,便是斯亚王国曾经的封地贵族,而且是一位尊贵的伯爵。
只要他在受封以后能开拓疆土或者建立足够的军功,罗朵科公国必然会让拜尔斯这个姓氏在这片土地上传承下去。
这是法理,是贵族们统治的基石,是教会四国共同法令乃至六国青铜表上都承认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公然违背。
这便是教会给予卡帕沙最高的起点,最好的开端,与曾经的首席护教骑士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当卡帕沙站在属于自己的庄园门口。
看着穿戴着瑟林镇卫兵制式盔甲的变作自己的卫兵。
他笑得意味深长。
这里面好似有对克儿温的嘲笑,好似也有对自己逃不出去的悲哀,好像还有对教会对夜莺对最近发生所有事情的莫名感叹。
但这不妨碍他走进去。
他像个真正的主人那样走进去。
曾经见过他画像的卫兵们带甲向他行礼,早被嘱托过的佣人们见到他也恭顺地弯下腰,就连早早到达这里的佣兵团兄弟们知悉这个消息后也不复之前的亲密。
距离感,油然而生。
这便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也是对这个世界排斥的初衷。
但上辈子真的没有吗?
其实哪里都有,只是那个世界不会像这样分明,那个世界也不会像这样残酷,那个世界被粉饰得太好,这已然在通往正确的道路上。
卡帕沙经过小小的种着些常见的花卉的庭院,再往里走去便是大厅。
接到他回来的消息的蒂亚已经侯在此处。
她笑容满面,明显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长裙,裙摆又大又长,头上戴着工匠费心打磨过的发饰,金制的耳环华贵,产自古德的珠串雍容,她像个女主人那样迎接她的男人。
而卡帕沙心底的寒意却愈发地深。
他笑起来,像个归家的丈夫。
两人轻轻相拥,再轻轻分离。
他说:“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