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木牌的卡帕沙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中找到对应房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柔软的羊毛地毯从走廊这头铺到走廊那头,光滑实木墙上的壁灯造价不菲,空当处挂着风格各异的油画。
有成名已久的艺术家的作品,有刚崭露头角不久的新人所画,还有卡帕沙也未曾听闻过的画作。
但仅仅认识的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真品。
站在门口轻叩两下木门的卡帕沙不由感叹起夜莺的驻点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奢华。
把心中那个顺带劫掠一番的念头压下。
失去战斧的佣兵头子很快便见到名叫蒂亚的女侍者为他打开木门。
上楼后换了一番装束的她穿戴整齐,干练而又不简约,棕色长发扎成马尾,脚上的长筒皮靴一尘不染。
往里打量,素白的房间里四周点着几盏油灯,明亮如同白昼。
跟她走进去,顺手关上房门,卡帕沙把木牌递过去。
接过木牌的蒂亚诧异地看了一眼佣兵头子,没有多问他失去的那把战斧价值多少枚金币。
她微微弯腰以示恭敬和职业素养,全然不同于在大堂时的轻佻。
直起身子后,蒂亚开门见山地说道:“尊贵的雇佣兵先生,夜莺中无数的百灵鸟之一蒂亚为您服务。
瑟林镇的博丁顿男爵暗中盯上了这批货物,您的朋友随时可能会遇到危险。
如果您需要武力上的帮助请恕我们不能提供。
毕竟一位实权贵族可以在不计较后果的情况下任意发起战争。
而如果您需要的是消息的话,您给我的木牌可以让我再为您免费回答一个问题。”
慢慢消化着这条二十枚金币的消息,卡帕沙有些失神。
男爵这就要对付商队了吗?
可明明不是说要把这笔钱送到杰尔王都才行吗?
假设夜莺的消息是真的,那么……
想明白过来关键所在的卡帕沙瞳孔微缩,今夜!
今夜就是男爵动手的最好时机。
明天商队就要启程离开,大张旗鼓的追杀在如今尚且和平的罗朵科公国境内基本不太可能。
只有今晚才是最好的时间点!
根本不用乒呤乓啷一堆人马出动,只要和自己一样,用偷的就行。
事成之后还无需承担任何风险。
大可推到自己身上就行……
“不,不对!他不知道我今晚会动手。
我自己都是临时起意的…
那这根本不可能的呀…”
卡帕沙呢喃着,呢喃着,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乱糟糟的头发也被他从羊皮兜帽里揪出来。
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被他踩得到处都是鞋印。
他在想,用尽全力地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告诉他。
“阁下,阁下?您还好吗?”
蒂亚稍有些担忧的眼神放在来回走动的卡帕沙身上,轻声轻语的问候却是黑暗中的曙光那般明亮。
“对!没错,我想到了!”
卡帕沙惊喜地叫道,奋力相击的拳掌声中他已明了全部前因后果。
他开始念念叨叨地自说自话,凑近的蒂亚却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哪个乡村的俚语。
“博丁顿找到自己,许诺封号骑士是为了送出那封信。
然后今晚他会让人偷走所有金币。
安塞尹应该早就传出消息到了王党手里,王党就是安塞尹的援军!
按安塞尹说的那样,王党会在瑟林镇与维鲁城之间出现,那么真正的时间应该就在接下去的两三天里。
接着商队与王党的人相遇,急于拿走这笔钱的他们肯定会发现钱不见了,那么不被人待见的佣兵团就是第一个怀疑目标。
男爵调查过我!
他知道我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且他肯定知道王党派来的人实力不怎么样!
我带着佣兵团赶走王党的人,商队继续启程!
可是……丢失这笔钱的商队怎么会继续往前呢?
再推一下…再让我推一下!
博丁顿不知道我知道这笔钱。
安塞尹说是偷偷看过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那么安德森呢?
他知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就不可能回王都,大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
如果他不知道,被王党的人莫名其妙拦住污蔑有这笔钱以后他肯定要赶紧回去求证!
没错!
所有人都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
然后我会到维鲁城找到主教送出那封信。
主教和总督把我们抓住,而且安德森他们还可以提供劫杀贵族的证据,我们会被抓进监狱等待审判。
没错,就是这样!
还有,活着的援军肯定不是好援军,博丁顿肯定会尾随一队人手料理干净。
劫杀贵族的证据有了,我们很快就会被行刑。
锅全部甩我身上。
钱还吞进肚子里闷声发财。
到时候博丁顿只需要在政变发动那天之前带着这一万金币招募到的足够人手赶到王都。
无论哪家都得安抚住他,承诺付出足够的利益。
那个时候他便已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