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桦眼里光芒一沉，“心疼我什么？”
“心疼你面具戴久了，撕不下来，面具与你的脸长在了一起，与你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你都忘了，你原来的脸是什么样子，你真正的情绪是什么样子。面具缠着你，掌控着你，让你情不自禁的每时每刻都在演戏。又或者——”
她看着他，目光里的怜悯渐渐褪去，化为冰冷锐利，“你是知道自己在演戏的！”
萧桦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他刚刚的确在演戏！
他以为已经很自然，可称得上鬼斧神工，为什么叶笙还能看破？
“我不喜欢看戏，一点也不喜欢，戏子的一张脸画成了五颜六色，涂满油彩，挥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惹得看客们潸然泪下，恨不得随着戏里的男男女女一同生一同死，可那些……都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
叶笙眼里的冰冷锐利褪去，化为落寞沧桑，她不再看他，微微侧过身去，消瘦许多的脸在晨光里半明半暗，“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他不想演戏了，他也没有演戏了，可叶笙已经转过身去，不愿再看。
萧桦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唇瓣轻轻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急匆匆赶到厅堂时，看着坐在下首椅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正襟危坐，神色凝重，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捣鼓。
她居然看不透他！
这两人，一个正是李沧，一个是……何鬼手？
可叶笙却心中一凛。
“大小姐急着去哪呀？”
叶笙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家的，只知道当她睁开双眼时，天光明亮，浅金色的阳光洒在地板上，轻轻跳跃，暖洋洋的。
叶笙飞快看了何鬼手一眼，这人给她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瘦！瘦到都快脱相了！
“大小姐累了，要好好休养，一个个的做事大手大脚，哐哐当当的，吵醒了大小姐可仔细你们的皮！”
叶笙不由得露出笑容，嘴角上扬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事，猛地掀开被子，抓过屏风上挂着的外裳，一阵风般往外冲。
窗外传来谷雨低声训斥小丫头的声音。
何鬼手这才抬起眼睛，瞄了叶笙一眼，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寻常得很。
“厅堂！”
谷雨是真的长进了，若是从前，怕是要扯着嗓子大声叱骂，如今也知道压着声音了。
“三哥，带我回家吧。”
当看见闺房里熟悉的一切，叶笙微微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依然是熟悉明亮的一切。
今日正是李沧带何鬼手回来的日子！
李沧忙推了推何鬼手，“这是我家大小姐！快行礼！”
为了何鬼手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鬼才，她才急匆匆从铁卫营回来。
何鬼手一心盯着手里的盒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叶笙的出现。
叶笙只觉得满身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轻轻靠在叶三的肩头上，慢慢合上眼皮，“我累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