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办公室内,盆栽的仙人球茂郁,遍布的尖刺似假寐的狮虎,随时能亮出嗜血的獠牙。
帝长川倚身靠坐在沙发上,烦躁的单手夹着香烟,袅袅的烟气沉沉。
赵敏之也尽量放缓情绪,她的身体,不适宜动怒,而此番的意图,也不是宣泄怒气。
她努力沉了沉语气,再开口时,音量缓和了不少,但夹杂的深意别有意味,“对你来说,顾念真的重要吗?”
帝长川轻紧的眉心早已泛出折痕,冷然的眸光轻扫着旁侧的盆栽,俊颜上的阴郁,不言而喻。
赵敏之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如果重要的话,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她,你到底还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旁侧的男人面容彻底寒了下来,冷鸷的眼眸慢慢眯紧。
无需他说什么,赵敏之继而再言,“不说你们的婚姻问题,就说最重要的孩子,你早就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也知道她生产时故意瞒着你,藏匿了一个孩子,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抱回圆圆,但你都故意避开了。”
“到底为了什么?”赵敏之转身愤然的目光,深深的看向儿子,“真的是为了顾念着想吗?不是吧!你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洛城夕收养圆圆,拱手将自己的儿子,让给了旁人!”
提及此事,赵敏之就怒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那可是她的亲孙子啊,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归了洛家,她又岂能甘心!
“你是想制造机会,让洛城夕那边有你的把柄,让圆圆成为他最大的软肋,借此留作日后吞并洛氏的契机!”
赵敏之一句话点破一切,似隐忍了太久,就算努力说服自己别生气,但还是无法控制滔天的怒火上涌,气的浑身发抖。
“还有,你现在又是做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在乎顾念,才不惜以婚姻为借口,将她强行留在身边吗?”
赵敏之怒火万丈的目光猩红,蛰居怨毒的注视着帝长川,“你不是在乎她,也不是爱她,你是想利用她,摧毁洛城夕!”
帝长川慢慢的抬首看向了母亲,深沉的面容复杂,就连神情,也讳莫难辨。
他并未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听着她说这些。
“你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你了,当初顾念和洛城夕的事儿,你就无法容忍,才对她弃之不顾,一走三年的,现在就算你失忆了,也无法接受,才不惜搭上自己的儿子,也要毁了他们!”
赵敏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视线浑噩,又幽深,“商场上吞并洛氏,感情上再毁了顾念。”
帝长川听了这么久,好看的凤眸慢慢眯紧,“我真这么做了吗?”
“迟早的!”赵敏之直接下了断言,“你不是已经在筹备这一切了吗?”
帝长川视线一凛,近乎无奈的深吸了口气。
他薄唇动了动,而赵敏之却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再言,“你为什么抱走了轩轩,真的是想让他回到顾念身边吗?”
“不是吧!”赵敏之语速极快,激烈的话语压抑着情绪,“你早就有意让轩轩认上官妧做母亲了,是最近妧妧身体出了问题的缘故吧!”
帝长川剑眉蓦然一沉,溢出口的话音带出不同寻常的音色,“哦?”
赵敏之轻叹了口气,“妧妧需要肝脏移植,而她从小患有凝血性障碍,偏偏和她匹配的人选,还就是顾念,为了救妧妧,你又一次不惜利用自己的亲骨肉,来蒙骗顾念!”
……
言犹在耳。
隔壁办公室里,顾念戴着耳机听着里面母子言谈的一段话,忽然,一瞬间就有了
种荒谬到了沁入骨髓的震慑之感。
恍若被一大盆的冷水,从头上狠狠淋下。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摘下了耳机,将里面还在谈话的母子声音,从耳边移除,有些无力的身形一软,踉跄的瘫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