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五六点钟的拉特兰宫的最高处向东望去,几片浓云的薄如轻绡的边际,衬上了浅红的霞影,不多时,太阳从遥远的沃特兰斯海的边缘冉冉升起,翻腾着的紫红朝霞开始向远方辐射,沉寂的沃特兰斯海随之活络了起来,阳光越加耀眼,曙光从海岸线一跃拂过荆棘花王朝的宫殿,继续向西扩散,奥尔曼、法师塔、莫尔海姆和圣城也包括在内,高悬于空的太阳将光明倾泻在了原本黑暗的大地,带给了混沌的人们以希望。
当~当~当~当~当~当……
圣城钟塔的钟声连做六响,悠远而空灵。
在圣山之上的拉特兰宫内,一位身着白色教袍的老人正在拿着剪子小心翼翼的修剪着花枝,在他的面前是一株紫色鸢尾花,而在鸢尾花的背后,则是一座布满紫色鸢尾花的小花园,紫色的花海随着清晨的凉风摇曳,被精心照料的花园将清新的花香送到了圣城的每一个角落。
拉特兰宫里的气氛如此平和而惬意,而在这座教皇宫外,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忐忑的望着拉特兰宫,男孩穿着整洁的白色初等执事衬衫,手中捧着一束漂亮的野花束,野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花瓣上尚且还沾着些许露水,更显得无比娇艳。
男孩一手握着花束,一手紧紧的攥着一条毛巾,谨慎的理了理自己因匆忙赶来而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金色卷发,顺手将自己微微翘起的领口理的平整。
待男孩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完毕,圣殿之内走出了一位身着黑衣的执事向他点了点头,男孩紧张的抿了抿嘴,感激的向执事笑了笑,他认得这位执事,这是最受他教父信赖的、被人称作‘黑衣主教’的总理执事洛佩斯先生,正是有这位好心的执事先生的怜悯,他才有机会在他那陌生的教父面前露露脸,以至于不会被彻底遗忘在角落,这些恩情他都记在心中。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与自己的教父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这样的尴尬,但是很可惜,那已经太过久远了,他早已记不大清楚了。
男孩低着头踏入圣殿,圣殿中的十三把交椅煊赫,男孩充满敬畏的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很快就再次低下了头,无人的圣殿格外空旷,哒哒的脚步声在圣殿内回响,小男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走过圣殿,清风徐徐吹来拂过面颊,男孩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抬起头望着面前摇曳的紫色花海,不由得攥紧了自己手中自惭形秽的花束。
“冕下”带男孩来到此处的洛佩斯执事轻声唤道,执事向左夸了一步,使得原本藏在他身后的小男孩露了出来。
老人闻言抬起头,向执事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再次专心于自己手头的工作。
男孩尴尬的杵在原地,老人好似没有注意到小男孩的存在一般,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刚刚修剪过的花朵,花形已经非常完美了,但老人似乎还是有些不大满意,手中不时比划两下,好像想下手却在犹豫从何下起。
“教父,您歇会儿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孩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开口唤道,见老人转过头向自己看来,男孩努力撑出一张自认为最好看的笑脸继续道:“也许您可以让我先替您擦擦汗,或许您也可以移步餐厅,您忠实的侍从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餐。”
男孩说着递上了自己手中的毛巾,老人瞥了一眼男孩,眯起眼睛向自己的居所内望去,正对窗子的挂钟正滴答滴答的走着,老人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花剪,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干净的手帕,随意的擦了擦手,将用过的手帕丢在了男孩的身上,随后头也不回的向餐厅走去,只留下男孩一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男孩转过身失落的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紧紧的抿着嘴唇,忧郁的叹了口气。
漂亮的紫色眼睛越发的黯淡,他不明白人人都夸自己眼睛像冕下精心养育的鸢尾花一样美丽,可是那为什么他的教父却宁可面对着那些惹人生厌的花儿却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呢?
在男孩的背后,花园里的花朵依旧是无忧无虑的随风起舞,毕竟被偏爱总是有恃无恐。
淡淡的花香带着初夏的最后一抹余晖送走了正午的骄阳与午后的晴空,男孩手中的花束最终被摆在了圣殿角落里一樽微不足道的小花瓶内,娇艳的花朵此时早已萎靡,晶莹的露水也早已升腾,生的气息正在与这束肆意的野花渐行渐远。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白色的花瓣上,花朵留下的阴影被无限放大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外面的天空无比的绚烂,太阳是金灿灿的,紫红色的晚霞灼撩着云片,这瑰丽的景象正是黑夜来临的前兆。
当瑰丽的霞光退去,迎面而来的便是晴朗的夜空,繁星如许,一轮皎月高悬于空,一条银河斜斜的将整个夜空一分为二,而在银河之下,不远处的拉特兰宫熄灭了最后一盏灯,燃尽了最后一根烛火,终于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安东尼爷爷,怎么样才能让教父喜欢我,我的所有努力,教父都看不到”眼望着教皇宫的最后一丝光明也悄然消失,男孩丧气的对一位身着红色教袍与红色短披的老人倾诉道“我知道我的出身不是很好,天赋也不是很好,但是……但是教父以前对我也不是这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