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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从中来

临近中考还有一个多月,娟子说什么也不让文彬再帮家里干一点儿活儿了。从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娟子就强烈阻止弟弟文彬再帮着干加工活儿了。

虽然拗不过姐姐,但是文彬放学到家要比文娟下班到家早一个多小时。文彬就偷偷地干一个多小时的加工活儿。

有一次文彬忘记了时间,文娟那天又回来的稍微早了一点儿。文娟看到后痛斥了文彬几句,文彬反驳了两句,气得文娟打了弟弟一个耳光。

虽然文娟只比文彬大了一岁,但是从小就对这个弟弟特别关心爱护,文彬也一向很听姐姐话。姐弟两个性格也都温文尔雅。

可这回,明显姐弟两个都暴躁了起来。这是他们小小年纪就面临生活的重压;面临人生中重大的抉择与痛苦无奈地放弃、牺牲,所带来的内心冲突与不安啊!

文娟说,如果文彬再敢干加工活儿,她就不再让妈妈领加工活儿回来了。

文彬也只得答应了姐姐不再偷着干活儿。但是也提出每天放学回来写完作业、复习功课后,在临睡前干一会儿活儿,也算是换换脑子,并不耽误学习。文娟打了弟弟后,也是心有不忍,便也松了口。

但是也要文彬保证,他的所有大小考试的成绩都不能低于班里前三名。只要进不了前三名,就不许再干加工活儿,而要全力以赴的多做练习题。

偏偏这姐弟两个的脑子都很灵光。也不见文彬怎么复习功课,却每次考试几乎都是在班里考第一名。

文彬的学习成绩是铁定能考上县一中的高中的。文娟为弟弟感到骄傲,却也深深地担忧……

正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慢又遇打头风。临近中考,文娟和妈妈工作的加工厂订单锐减,效益每况愈下。

这可把文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文娟妈妈也是愁的不行,只四十岁出头儿的人,白头发便钻了出来,眉头也不禁又拧得紧了一些……

文娟一空闲下来就四处去找同学、亲戚,打听哪里有招工或者能承揽家庭作坊式加工活儿的,但却一直也没有半点儿头绪。

文娟心急如焚,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这又怎么能瞒住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弟弟呢?

文彬本来打算一考完试就大量做加工活儿,甚至是让妈妈找加工厂的老板说说情,去工厂打一个暑期的短工,也好多挣些学费。可是现如今工厂的产量却连现有的工人都用不上了,哪里还再需要打短工的?

这个夏天热得出奇的早,这个夏天也出奇的热。

文娟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中考放榜的通知。这天她听到以前自己班上的同学说其表妹接到了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文娟忙跑回家去问弟弟文彬。

文彬却说考试那几天连拉了几天肚子,身体虚脱,整个人精神都不好,所以临场发挥的不好,考得一塌糊涂。

文娟怎会相信弟弟的话呢?她知道,这是一年前的那一幕又要重新续演了。

文娟自然知道弟弟文彬也像自己一样,要作出那个艰难而巨大的放弃。她知道这个放弃将是一生的遗憾,是无数个难眠之夜和揪心抓肺般的痛苦。

决不能让弟弟再走自己的老路!这个家里,不能每一个人都这么无声无息地牺牲掉!她不甘心!

文娟当初作出牺牲,就是为了能让弟弟读高中,将来上大学,甚至读研究生……

文娟把弟弟叫到了山上。

站在涯边,视野开阔,可见远处如岱青山。一年前,她就是在这个僻静的地方,痛哭呐喊,发泄心中愤懑的。

文娟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解弟弟。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

文彬只是一声不吭。

文娟一拳一拳使劲地地擂着文彬瘦弱的胸膛。文彬铁青着脸,牙咬得紧紧的,一个字也不说。他紧紧地攥着双拳,指甲都刺破了手心。

文娟逼着弟弟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告诉他,如果不听话,她就从这崖上跳下去,决定不活了。

文彬恨恨地道:“已经撕碎了!撕得粉碎,扔进了大青河里。”

文娟嘶喊着:“我不信!我不信!你给我拿出来!给我拿出来……”

文娟一遍一遍地嘶喊着,吼得声嘶力竭,吼得嗓子完全哑掉了,说不出话来。只是“咿呀”的像一个着急说话的哑巴……

文娟不仅是因为嘶喊而哑了嗓子,也是因为急火攻心。

文彬被吓坏了。他不敢再执拗下去,“咕咚”一声给姐姐跪了下来:“姐,你别生气了,你别吓我啊!你别吓我……”

文彬吓得抱着姐姐的腿大哭。

文娟疯了一般,俯下身,一拳一拳擂着文彬的后背,简直是要打死文彬的节奏。

文彬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只是哭着摇唤着文娟,一遍遍地说:“姐,我错了,你别着急了,别着急……咱回家,我给你拿通知书……”

文彬害怕了,终于松了口,答应马上回家拿出录取通知书来。

文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文彬正双膝跪在地上,抱着姐姐的双腿哭。感到文娟的身子向后直愣愣地摔去。赶忙扶住了姐姐。

文娟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如同在心口搬开一块大石。整个人如同死过一回般,浑身没了半分力气。

文彬蹲下身,背起姐姐,走出去一大段路,文娟这才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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