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姨娘着小丫鬟往前厅去打探一回消息,晓得这一遭怕是熬不过去了,一边抹泪骂着郑永年那个废物,又一边将这些年私藏的家产都找出来,收拾好细软准备
出逃。
她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断然不会为了郑利群这个吃软饭的男人再去过苦日子,昨儿个她还情真意切的对郑利群说自个对他的爱意,对他的崇拜,今儿个便要大难零头各自飞,当真是讽刺得很。
东西收拾好了,宝姨娘将多年来积攒的银票都缝进袄子的夹层中,穿好在身上,便问小丫鬟:“马车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找到少爷?”
那小丫鬟瓮声瓮气的应道:“夫人放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和水都送上马车了,少爷在回来的路上,咱们出了府等一等,就能出发了。”
宝姨娘将值钱的玩意都背在自个身上,睨得那小丫鬟一眼,就道:“你穿着我的衣服在屋里守着,若是老爷来了,你就……”
未尽之言,那小丫鬟也听明白了,面上染了胭脂色,笑意吟吟的应道:“夫人放心,奴婢会给您争取时间的。”
宝姨娘见她上道,这才松了口气,本想拔了发髻上的金簪哄哄她,可到底还是舍不得,最后才又从腕上褪了只算不得很值钱的银镯子给那小丫鬟,哄道:“只要你乖乖听话,等过了这一劫,我自不会亏待你的。”
这小丫鬟也当真是听话得很,恭恭敬敬的谢了,又将宝姨娘从后门送出去。
宝姨娘临上车前还回头看得一眼那小丫鬟,安抚的朝她一笑。
那小丫鬟也笑着直将马车送入黑夜中,待瞧不见马车的身影了,这才脸色一变,将那银镯子狠狠的扔在地上,嫌恶的踩上几脚,直踩入泥泞地中这才转身同守门的小厮道:“去给大爷报信,就说那女人出发了。”
小厮应得一声,立时便裹着蓑衣奔了出去。
宝姨娘还当自个这么多年御下有方,正趁着郑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等在郑永年归来的必经之路上,心里头喜滋滋的算计着,带着身上这些银子,离开齐州,也能衣食无忧的一辈子了。
可哪知,从郑家带出来银两,哪里就是她能用的。
马车才出郑家,不过转了个弯,便停了下来,宝姨娘抱着她那些值钱的金银首饰,立时便怒斥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也无人应她,一阵寒风吹过,夹杂着细细的雨丝,一个黑衣人迅速的钻进马车内,只听得一声惊叫,便再没得声响。
郑永年还不知道郑利群出了事,晓得宝姨娘是要带他出逃,还当是郑利群气得狠了,隔着老远瞧见马车停在那儿,忙几步上前,一上车便道:“娘,赶紧走吧,让爹发现了,可不得打死我。”
宝姨娘没说话,他也没在意,马车里黑漆漆的也瞧不见,车夫压低斗笠,一路快马加鞭的将马车赶出齐州府外。
等郑利群好不容易安抚了漕帮那些主事人,折回后院准备要找宝姨娘拿银子的时候,才知道,他捧在手里当宝贝的女人同儿子,早就逃得连影子都没有了,屋里头值钱的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连个碎银子都没给他留。
看着被扫荡一空的屋子,郑利群这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做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