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瞧得一眼,便去灶房烧水冲茶,不多会元昊南便提着茶壶进来,给苏锦言和陈东一人斟了一盏。
茶汤色淡,没什么香气,入口还有些许涩味,显然是很普通的茶叶。
苏锦言原来也经历过苦日子,喝得半盏下肚,面上也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色来,只问元景安:“这几年,你们这百味斋是怎么回事?”
元景安苦涩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一旁的元昊南就不忿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养的奴才吃里扒外,跟着外人合伙欺负我们,我爷跟我娘就是被这些人逼死的,现在也就差我们还没咽口气了。”
十几岁的孩子,不过几年之间便经历了家道中落,亲人接连逝去的悲痛,再是坚强也还忍不住,说道后头,声音都带着咽哽。
苏锦言一时无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可百味斋也好,元家也罢,怎么说也在这益州府有一定的底蕴,肯定不会是元昊南说得那么简单。
元景安安慰的拍了拍元昊南的肩头,吩咐他:“去看看有什么菜,苏娘子难得来一趟,索性留顿饭。”
元昊南眉头一拧正要说话,可见元景安那神情,到底还是住了口,不情不愿的往灶房去。
苏锦言看着元昊南,心想,不会是吃顿饭也困难了吧?只这想法一闪而过,便又看向元景安,他把自个儿子支开,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就听元景安道:“实不相瞒,我们元家落到这种地步也算是自找的。”
苏锦言眉头一挑,陈东把剑抱在怀里,就多嘴道:“你们去漕帮嘴里抢食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陈东说中了,元景安面上露出几分不自在,半响才道:“是。”
当年南方大乱,先是渭州遭殃,跟着就到了益州府,为了保险起见,百味斋所有的铺子都关门,元家一大家子也往北上避难,到得第二年乱事彻底平息了,这才又迁回益州府,将百味斋重新开起来。
只是经过那一乱,南边的民生也还没恢复,百味斋的生意自然不如以往好。要怪也怪元家贪心,百味斋的生意没以往好,但养家糊口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偏生元景安他爹不大甘心,又听说齐州那边的漕运很是挣钱,便把主意打到了漕运上头。
齐州正靠大运河,南下北上都要经过那儿,建造的码头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也不少船只,这附近几个州府,新出的货基本都是从齐州码头那边来的,南边乱事平息,齐州的民生也是恢复得最快的。
元父有这么个野心是好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要去老虎头上拔毛,动了漕帮郑家的利益。
郑家算得是齐州的地头蛇,又是漕帮的掌舵人,结交的朋友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手段都有,这元家在益州就算再有底蕴,也吃不住这些人的算计。
先是买通元家家奴搬空元家,后又设下仙人跳逼得元家卖铺卖宅子田地,接着又断了百味斋生意……
要不是这百味斋总铺是元家祖宗留下来的,元景安跟元昊南死守着,只怕也早就落入郑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