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寨子,摇曳的烛光映在两人阴晴不定的脸上,气氛格外的阴沉。
被帮众尊为蛇王的那人一袭文弱书生打扮,鬓角微微发白,因多日受这冷冽的山风吹打而黝黑的脸上正挂着阴沉的表情,对着身前的青年有些愤怒的沉声道:“你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让你下山你就下山!哪来那么多废话!就非要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死在一块?”
那手持长棍的棉袍青年眼眶有些发红,怒声道:“还没到最后关头!怎的如此悲观!当年刚上寒山时咱们六人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难没受过?!比现在更凶险的局面不都被咱们咬牙挺过去了么?!”
文士模样的蛇王看着青年怒急的模样,歇斯底里道:“老子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屁话!!”
话至此处,屋内忽的有些寂静,眼眶发红的两人怒目而视着,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那文士模样的蛇王缓缓闭上了眼,长出一口气,鬓角的白色仿佛又向上爬了一些,声音低沉道:“你当我不想活么?我也想啊,这天底下恐怕真的有一心求死之人,但我明白的,我就对不是那种人……”
说到此处,话音一顿,睁开眼看向那棉衣青年,一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些许清明,缓缓说道:“你心中应该也是清楚地,如今的寒山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一座了,当年的六人现在只剩咱们两个,帮众也走了大半,这也不能怪老大他们,毕竟是给老三报仇去的,归根结底还是咱们俩的不是,可如今说这些已然无用,山下那些官兵可不会管咱们这些事儿。”
“那为何你就不能随我一起走?!就非要跟那些官兵来个鱼死网破?!”青年猛地一拍身下座椅,一掌下去,竟把那铁木大椅拍了个稀碎。
伸手轻轻抚在青年头上,蛇王看着门外那些慌乱逃窜的帮众,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走罢,带着我这么个不会武艺的废人是逃不出去的,况且……”
那江湖人称蛇王的半老文士顿住脚步,猛地一挥手,指着门外长声道:“我金朝阳费尽心思一手建起这诺大基业,若不到最后一刻,我怎能甘心。”旋即神色一寒,仿若当年那谈笑间毒杀了数百江湖豪侠的年轻文士般狠声道:“就算是真龙,想吞了我这寒山,我也要让他给我褪层皮下来!!!”
“你是我寒山最后的种子了!绝对不能折在这里!你要是死了,寒山就彻底没了!现在,别在这跟我耍孩子心性!逃出去!逃的越远越好!”
“嘶!”
感受着全身的酸痛,青年缓缓坐起身,看了看怀中的长棍,顺着树洞向外望去,夜晚的森林中格外的阴森,不知名的鸟鸣从远处传来,凄厉异常。
攥紧混铁长棍,恨意伴随着伤势引发的痛苦一同涌了上来,恨自己的无力,恨那些官兵,恨那宁山,更恨那杀了鹰叔的青年,若鹰叔没有身死,老大他们又怎会无故下山,如今近乎半月没有消息传来,恐怕已然凶多吉少。
指甲狠狠插入肉中,看着树洞外的夜色,双目通红的低声嘶吼,钻出铜外,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在树上写了几个血字,旋即身形一晃,如同灵猴般一跃而起,顺着高耸的树冠渐渐远去……
流州,是为当初大夏专门为自海山而来的外族人设立的大州,金发碧眸的外族人数不胜数,在其他大州凤毛麟角的外族人皆汇聚于此。
其主城白帝城,位于流州中心地带,各地外族人于此举办集市贸易,繁华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