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你过来。”
正坐在安府后院发呆的安敬之,见到从房间来跑出来的宝贝儿子,突然回过神来,对他招了招手。安崇文本来打算跑出去玩,见到阿爷叫了自己一声,生怕不能出府去玩了,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小声嘀咕道:
“阿爷,你叫崇文作甚?”
安敬之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当即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佩剑,笑道:
“你不是一直想看阿爷的飞雪剑吗?阿爷曾经给你说过,等你飞雪剑法练到第三重就把这把剑赠你,可你毕竟才习武两年,等你能到第三重了,至少还需两三年的时间,今天就提前给你看看?”
安崇文毕竟小孩子心性,刚刚那一点不开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立刻蹦蹦跳跳起来,兴奋的接过长剑,仔细端详。
“阿爷,我能用他耍一套剑法给您看嘛?”
安崇文悄悄的抬起头,用余光偷看自己的父亲,见他点点头,更是开心的不行。
飞雪剑剑长三尺三,却十分轻巧,即使孩童拿起也不费力。安怀远早年与突厥作战,在击败一支突厥大军后,从他们大营缴获了一块上好的陨铁。后中宗皇帝以铁为料,请了全国最好的十位铸剑大师共同打造,一共造了两柄宝剑,一柄名曰:飞雪,另外一柄则叫:青霜。飞雪赐予了自己的儿子,后来的玄宗皇帝李隆基,而青霜则给了自己的妹妹,当时权倾一时的太平公主。玄宗登基继位后,把飞雪剑又赐给了忠心耿耿战功显赫的安怀远,这才辗转到了安敬之手中,因此顾,安家家传的剑法便更名飞雪剑法。
安崇文轻轻拔出长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清脆的金属叮咛声,见自己父亲在旁一脸关怀的看着自己,赶忙运起内功,舞起剑来。
“老二,怎么舍得把你的宝贝给小文了?你不说他年纪尚小,功力不够,不能太早依赖神兵吗?”
安怀远刚从正厅走了进来,便看见安敬之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了安崇文。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吧。”
安敬之摇摇头又点点头,无奈道:
“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父亲您啊,我有些事情想向父亲请教。”
安怀远走到自己儿子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练剑一边轻声道:
“说吧。”
“父亲,你从小就有让我和大哥习武参军保家卫国的念头,哥哥听了您的话,十五岁便去了陇右当兵,八年后才回到长安入了领军卫,又守护了长安十八年,如今已经官至三品领军卫大将军。而我虽然武功比兄长更好一些,但却自幼便不听您话,总觉当兵只是为官办事,还不如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一样可以铲除不法之事,帮助无数百姓家庭,我能感觉您虽然不说,但心中仍有芥蒂,今天我想认真听听您说。”
安怀远示意府内仆人去泡两杯茶来,而自己慢慢往一旁走了几步,坐在石凳之上,缓缓道:
“国,是个大家。当兵,便是守护所有百姓的家,而不是拱卫权贵。自古以来,但凡百姓生活安乐富庶的时候,无一不是在国家强盛无人敢欺,皇帝圣明励精图治的年代。而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的年代,要么是上层昏庸贪图享乐,要么是战乱导致国破家亡。如今虽是大唐盛世,历史上没有任何朝代能有今天的繁华,但北有突厥,西南有吐蕃,西北东北更是有许多外族觊觎这大好河山。当兵,卫的是大唐边疆,实则护的是我唐万千百姓,他们的安定生活,是因为有这些兵,使外族无人敢侵才有的。但一个国家的安定不是只有边疆,文官治理国家,人口,赋税,律法,商贸缺一不可,无论你做什么,哪怕像你这样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只要能坚守内心的正义,都是在为这个大家贡献一份力量。何况这些年来,你帮助过的人,惩治过的贼,也不比任何人少。”
听完安怀远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安敬之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沉声道:
“父亲,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要去边疆从军,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八年。”
“好,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你突生这样的转变,但我是你的父亲,清楚你的品性,既然你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所以我一定支持你。”
安敬之眼眶一红,单膝跪地:
“父亲。”
还不待安怀远说什么,倒是一旁正在练剑的安崇文眨着眼睛,不解道:
“阿爷,你是做了什么错事惹了爷爷生气吗?”
爷孙三人相视一笑,就连离别的愁苦也化作云烟。
皇城迎仙宫旁高力士的暂居之所,羽林军中郎将周哲正跪在殿中,一脸的惶恐与不安:
“高将军,我们查到乌丸那贼在迎仙宫失窃的次日城门刚开,便趁着天还未亮携妻女从通门而出,我派出了二十四队羽林军沿着所有能通马车的道路搜索了三天三夜,只在城北济源小镇上得到过疑似他的消息,似乎还有几个来自北方的壮汉是接应他的同党,但他们那时已经离开快两天了,所以。”
“所以什么?”
高力士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