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甚是!当得起六百里加急。”
滕子京长出一口气,回首看着张涯,沉声说道,“张远之!去拿笔墨来……且去收割五百穗,再用麻布包裹上。”
张涯既然要公布新冬小麦,就必须接受其带来的冲击波。
全盘接受滕子京说法,他迅疾吩咐起来。
就这样,在九陵塬的田间地头,防护牛转翻车的草棚中,滕子京急速完成一篇奏章,并喊上高伯彦一块用印。
之后,他看向张涯,严肃的说道:“张远之!汝可有印章?若是没有,便在其上签字画押……”
“这个!”张涯神色微怔,继而淡定下来,提笔在奏章一侧写到:此宿麦乃是新种,现知合宁州地气,若想传于天下,需徐徐图之……
滕子京瞬间吹胡子瞪眼,急促呵斥道:“张远之!此乃儿戏……罢了!橘生淮南,新麦种亦需合乎地气。”
“滕太守!当是如此,需因地制宜。何况,至此只有这些,若想扩种天下,亦非数载之功。”张涯淡定说道。
接下来,滕子京唤过两名小吏,给予封好的奏章,吩咐他们回返州城,选择六百里加急,和五百穗小麦,一起送往京城。
弄完这一切,滕子京、高伯彦均完全平复下来。看了看继续收割的麦田,他们相视一眼,神色中全是欢喜之色。
未几,滕子京皱眉问道:“张远之!据实禀来,红薯乃是何物?”
“麦种田旁边,这些小苗均是。”
张涯淡淡一笑,抬手指向红薯田,“上榆树村之农田,每户人家亦有一华亩,此时均已成活,且待寒露节气,便可收获根茎……”
吃一堑、长一智。
此时此刻,滕子京也明白了。张涯事先通过林三福,报给他的产量很保守,只有实际产量的七成而已。
滕子京略加思索,便将张涯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远之!给老夫交个底,红薯单产多少?”
“滕太守!这个……”
知晓滕子京的心思,张涯稍稍犹豫后,才爆出个数值,“按华亩计之,大约二十石吧!不过,这需要严加管护……太守小心!”
听到这个数,滕子京脑中嗡了一声,身体急速趔趄起来,差一点背过气去。张涯赶紧伸手搀住他。
小半天,滕子京才回魂,重新平复下来。
“罢了!你这小子精通百家,不可以常理度之。”
看看刚刚发出新芽的红薯藤,滕子京摇头叹息道,“老夫秋后再来测算,你可要小心看护。此新宿麦,州府和买之,可否?”
“不是晚生吝啬,只是此议不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滕太守想必清楚,官府出面劝农,效果着实不佳。”张涯不假思索道。
官府的行政干预,都是由小吏具体实施,运行中不能因地制宜,搞简单的一刀切,就会偏离农户的需求,综合下来效果很差。
这是古往今来的通病。
滕子京知晓这等情况,双眉微皱起来,叹气道:“唉!情况的确如此。远之,你可有策略?”
“此事易尔!以利诱民。”
张涯嘴角微翘,徐徐抛出目标,“晚生高价出售麦种,并传耕种良法,通过农户传信,建立高产口碑……不出数载,便可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