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涯开始盘账。
一日之间,散出二百八十余贯。加上首批三百吨水泥,数天前就交割了运费,计四十九贯;塬地上几百号人吃饭,耗去了九十五贯。
胡家铁冶房暂不对外经验,全力保障钢锹、钢筋、车轴等供给。张涯给予虽是成本价,但亦耗费了三十六贯。
绞车、木料、麻绳、茨苫等杂物,合计起来用去三十八贯。
……
核算之后,张涯嘴角挂出笑意。得益于钢锹的逐渐普及,费工耗时的土石方开挖,能节约很多开支。
上榆口坝耗费六百余贯,或许就能整体拿下了。虽说六十辆架子车耗费一百六十贯,但它们不会全部损耗完,维修后还是好物件。
翌日。
风没有了,乌云也无影踪。
昂首瞅了瞅天空,张涯只能暗中叹息:在半干旱地区种粮,想风调雨顺、老天给力一些,很不切合实际啊。
冬麦种植后,只下了两场细雨,效果差强人意,只是比没有强,土壤墒情依旧不足,麦苗长势并不好。
只能及时冬灌。
早餐后,陈吉海继续入山林游玩、弓猎。
毕竟农田浇水,用不着人家。
徐平山、陈吉海的身影消失后,张涯唤住赵树起,吩咐道:“赵二哥!喊上胡四哥、茂哥儿!抬上新造的翻车,咱们去田里冬灌。”
“冬灌?这个……”
赵树起微怔后,皱起双眉道,“小郎君!新造翻车甚是沉重,谁去找三叔借牛?丰哥儿,老早就去割草料了。”
“这个容易!马厩里,三匹骟马都能用,那头大黑驴也成。前些日子,小乙哥不是送来几副扼套……”
啥事都是知易行难。
套上孟谷丰的大黑马,新翻车咯吱咯吱转动起来,水流也汩汩而出,张涯的‘血压’却开始飙升。
刘小乙买来的马挽具,和村民们用耕牛挽具、一根弯曲的牛板子,都缺乏力学原理的应用,结构不合理、接触面积不足,让牛、马有劲也使不出。
若是玩命的硬罡,就会伤及大牲口,磨损皮肤、发炎化脓。
工科狗的思维,见啥有不足,就想改进改进。
瞅着马脖子上的扼套,张涯思索了半天。
之后,他重重的跺下脚:罢了,罢了!下大雪时再说吧,最近都累成狗了,咱特么也要歇一歇,不能英年早逝啊!
“小乙哥!先浇右侧的冬麦,那三华亩麦种田,最后浇灌……你看着水流,觉得差不多,就换下一畦。”
“胡四哥!喊四个学徒过来,暂时帮衬帮衬。”
“赵二哥!你负责翻车,勤换着骟马。”
……
机关枪式的吩咐一通,张涯就拍拍手跑路了。
回到夯土老宅,取出遮人耳目的‘渔具’,之后骑乘着‘银豹’,领着‘黑枪’,径自去了‘上榆口水库’。
枯水季节,流量极小。
从上榆口坝截流,整整六天时间过去,这里的水头堪堪流出灌溉洞,集水面积只有四公顷大小,姑且能称之为水库。
以此同时。
宁州府衙,滕子京又急促的踱着步子。日上三竿时分,林三福挑来两篓巴蜀桔子,他的脸上才浮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