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琇看着镜中初落明丽的容貌,倏尔拔下头上珊瑚珠簪,厉声道:“大明寺素来以清修闻名,祖母信佛,亦是吃斋朴素惯了,你叫春桃把那件豆蔻色对襟袄找来,另外斗篷也换平日穿的即可,不必花枝招展。”
春兰一愣,露出难色:“八姑娘,这身也太素了,且不说今日大明寺会聚集扬州多少富贾名门,若碰见那些认识老爷的盐商,说姑娘穿得过于素净,可要抹了老爷、老太太的面子。”
话音刚落,她发现云琇从镜子里半笑不笑瞧着她。
春兰连忙跪下认错:“姑娘,是奴婢僭越了,奴婢不该置喙老爷、老太太,打骂全凭姑娘,且莫告诉老太太。”
她做好挨打挨骂的准备,等了好一会却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云琇换衣服时,幽幽道:“春兰,你是个有心的,等大明寺回来我便找祖母说说,把你调到父亲院子里做事,我虽早年丧母,不像几个庶出姐妹有姨娘做主疼爱,好歹是嫡出姑娘,祖母不会不应。”
说完,她披上斗篷,头也不回掀门帘出去,似乎听不见屋里春兰哀求的哭声。
路上,云琇只带了春桃出门。
春桃是个实心眼,摸不透自家小主一早为何发脾气,只能小声劝:“八姑娘,春兰也是替您着想,今儿一大早天没亮便起床去厨房等食盒,就怕耽误出门时辰,奴婢没她心细,做些粗活杂活还行,多了真应付不来。”
云琇闭目养神,话却听进去了,慢条斯理道:“春桃,能力可以练,性子可以磨,可要品行不端、主意太大,我那小院容不下。”
她不信,前世春兰会平白无故下死手,没记错,出嫁前春兰死活不愿做陪嫁丫头,不就记恨自家主子夺了心头爱吗?
春桃实诚,却不傻,听出春兰留不住的意思,没再多言,默默感觉八姑娘自打病好,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