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自己家,也用不着谁带路,裴锦箬领了绿枝便径自去了外院,打听了说,裴锦枫回了自己院子,裴锦箬便也往裴锦枫的院子去了。
谁知,门前守着的人,却是洛霖。
瞧见她,远远一拱手。
裴锦箬略略一顿步子,沉吟了片刻后,抬手轻轻一挥,洛霖和绿枝皆是会意停了步,而她则独自靠了过去。
湘妃竹帘半卷,书房内,人影隐绰,正是燕崇和裴锦枫,对案而坐。
想必是小袁氏和裴世钦这夫妻二人心有灵犀,自己拦不住裴锦枫,竟也想找个人来当说客,只是,裴世钦选中的人是燕崇。
果真,裴锦箬才走到那湘妃竹帘下,便已听得屋内燕崇轻声问道,“可是在翰林院有什么不合意之处?”
裴锦枫自从春闱后点了二甲头名,便是被永和帝大笔一挥,也是召进了翰林院中。
裴家一门父子三进士,兄弟二人皆是翰林院出身。又有一个嫁进靖安侯府的女儿。哪怕裴世钦仍是官声不显,可谁不夸赞他教子有方?这凤京城中,更是再无人敢轻易小瞧了裴家。
读书人无不以能入翰林为荣。裴锦枫少年时,便才名在外,二甲头名,名次也不错。若是被陛下记在心中,来日必然与他兄长一般,前途无量。
可裴锦枫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听说了燕崇要去西北,也不知是如何起的心思,便是要跟着去了,而且还闹得这般大。连裴世钦都险些搬出家法来,还是拿他没辙,将算盘都打到燕崇身上来了。
裴锦枫默了两息之后,却是道,“并非翰林院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不想年纪轻轻便蹉跎在凤京城里,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人的眼界,不能只局限在这一方一地。眼界窄了,格局又如何能宽?”
裴锦箬的手,轻触在竹帘一角,听得这句话,动作却是蓦地一顿。
屋内,燕崇似有所觉,眼角极快地从竹帘上瞥过,自是将那帘上的人影瞧了个正着,却是不动声色,笑望向裴锦枫道,“想法不错。不过,开拓眼界,有很多种方法。再不济,也有别的地方可去。你该知道,我去西北,是为何。”
“西北会不太平了吧?要打仗了吗?”裴锦枫问道。他的眉眼,其实与裴锦箬长得很是相似,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弟。可神态却全然不同。裴锦箬也许是姐姐的缘故,确实要比裴锦枫成熟稳重了许多。
燕崇倒是不意外他能猜到,毕竟,这在凤京城很多明眼人眼中,都不是秘密。
“既然知道,还要跟着去?战场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若是果真起了战事,就算我会事先安排人保护你,可总有意外。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动辄便是要人命的事儿。岳父大人,还有你阿姐,都不会同意。”
“姐夫!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只当一个言之无物的文官,他一辈子都未曾出过凤京城。他所知的一切,都只是从书中来。我更不想永远躲在父兄和家族的庇护下,还有阿姐......阿姐为我太多,而我,要到何时,才能成长起来,成为她的依靠?裴家未来的家主是我兄长,他一直比我更擅长如今的官场,我尚无家累,这样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