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贯穿伤,这回,却比上一回还凶险了许多,上回,只是肩胛,这回,却是胸口,若再偏上两寸,只怕就要危及性命。而且,外翻的皮肉,隐隐有挤过的痕迹,看来,又是有毒。
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刚要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触目惊心,若换了从前,裴锦箬只怕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只是,大抵是习惯成自然,这才能这么淡定地帮着他上药包扎。
只到最后,她自己亦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眨眨眼,便有水珠坠落,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燕崇自己亦是犹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一张脸面色苍白不说,更是满脸的冷汗,即便是唇瓣亦是失了颜色,偏他还不痛不痒一般,冲着她笑将起来,“绾绾这手艺越发娴熟,往后,是不是可以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馆?”
裴锦箬瞪着他,眼里的泪汩汩而下。
见她这般,燕崇只有投降的份儿,“姑奶奶,你别哭!我这也不想伤着,只是那些刺客猜着了我的身份,居然更像疯狗一般咬了上来,我这才不小心着了道,不过能够过了这一关,便也算反将他们一军了,这刀子也不算白挨。”
裴锦箬抬手一抹眼泪,双眼红彤彤的,神色却很是倔强,“你少糊弄我,这事儿能就这么完了?”
燕崇默了默,“萧綦这是想要一箭双雕。”
两人都是沉默下来。
燕崇受了伤,方才又一直紧绷着心弦,这会儿,心神一放松,困意便是翻涌上来。
“今日,冯仑无功而返,萧綦却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想法子。最迟不过明日,他一定会在皇舅舅面前进言,我这疹子,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好了……”
燕崇合着眼,声音缓缓低落下去……
裴锦箬探手一触他的额头,果真是滚烫滚烫的,她一边如他所说的,娴熟地照看起因伤发热的他,一边凑近望他脸上那些红斑。
做得可真够逼真的,这般近瞧着,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她早知道他手底下能人辈出。就说那个派来假扮他的暗卫,不只是身形效似他,还会一口绝佳的口技,能将人的嗓音,乃至动物的叫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非冯仑执意要掀开帘帐,就隔着帐子,裴锦箬全然有把握能瞒得过去。
不过……也幸好,他赶回来了。
如今,她也再不用一个人独自撑着。
虽然受了伤,可他回来了,就安然躺在她身边,这,便足够了。
也只到了如今,她才明白,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他了。
趴伏在他枕畔,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睡颜,抬起手,手指虚空地勾画着他的轮廓……
直到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再烫手,且呼吸也不再粗重,终于睡安稳之后,她便也有些撑不住了,眼皮重得厉害,连挪动都不及,就就着那姿势,在他枕边趴着,便这般睡了过去。
自从他离开,她亦是多日未曾睡好,直到此刻,方得安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