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叶准醒了,给了皇舅舅一封密信,密信上写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皇舅舅看罢了信,便传令锦衣卫,全权接手此案,不让后宫任何人插手。”
与叶准有关?裴锦箬一瞬间,有些迟疑了,“这件事……你事先没有得到风声吗?”会不会……是叶准的苦肉计?而他和叶准之间,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燕崇望向她,神色有些复杂,很多话,她虽然没有说得很明,但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方才,皇后娘娘已经是被禁足凤藻宫了。”燕崇没有直接回答裴锦箬的话,反倒是扔下了一颗炸弹。
“什么?”裴锦箬果然惊得变了脸色。
“司衣局的徐尚宫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信,可就在刚刚,锦衣卫去司衣局拿人时,徐尚宫却已经吊死在了房里。内宫十二监,如今都在一一排查,不过,那个负责采买银霜炭的内侍却是不见了,而那内侍,与皇后娘娘,也有些关系……”
话未落,房门骤然被人敲响,燕崇抬了抬手,屋外的洛霖便是径自道,“公子,邵大人那儿有消息,郭公公人寻到了,不过,已是死在了一家酒楼中,上至掌柜,下至跑堂的,还有客人,无一幸免,尽是一刀毙命。”
听罢,裴锦箬和燕崇都是脸色大变,燕崇更是“腾”地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裴锦箬却是脸色发白地下意识扯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过头看她,却见着她神色沉静地道,“晙时,不会的!皇后娘娘,她绝对不会害陛下。”
裴锦箬不是不知自己说的,是蠢话,可这些话,她却又不得不说。
“一夜夫妻百日恩,方才,皇后娘娘还很是挂心陛下的安危……”
“可是,他们不是寻常夫妻,而宫里的人,也最会做戏,哪一个,不是戴着面具过活呢?”燕崇反问道,这话语平淡,并没有偏向哪一方的意思。
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
裴锦箬面色一白,揪在他袖子上的手,终究是松了开来,颓然滑落。
燕崇见她这般,到底心疼,凑上前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乖!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终会水落石出的。”
裴锦箬点了点头,望着他转身,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神色微微一黯。
水落石出的,未必是真相。毕竟,皇宫,是最不需要真相的地方。
连着数日,因着寒衣节上,刺杀陛下一案,锦衣卫忙了个底朝天,燕崇亦是从那日之后,便再未回来过。
裴锦箬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虽然太过明显了些,可却是死无对证,这一回,皇后娘娘百口莫辩,是真的走进了死胡同。
果然,没两日,宫中传出了消息。
郑皇后移宫去了西掖,虽然没有明确的罪名,却如同被撵进了冷宫,虽还没有废后,凤印却已交由皇贵妃暂管。
近三十载的夫妻,郑皇后陪伴着永和帝,从普通的勋贵子弟,走到如今的贵极天下,天家虽凉薄,夫妻感情已然破裂,可永和帝一直还算护着郑皇后,却终究,没能一直护下去。
事涉他的性命,他不得不起疑,也不会再冒险,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哪怕这个人,是他曾最亲密的枕边人,也不会有所不同。这便是圣心,这便是帝意,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