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厕。”回过神来,裴锦箬便是道。
这一夜,燕崇这才知道,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生养一个孩子,太不容易。尤其对于妇人而言,她们要过的,不只是生产那一关。她们还要承受许多身心的变化,承受许多难以言表的痛苦。
明白了这些,燕崇的心更好似被扔上了油锅一般的煎熬。
她为了给他生孩子,万般苦楚,偏他,却连陪着她都不能够,还要让她日日忧心,若是果真……她会如何?
燕崇的心扭绞着疼痛,头一回觉着,自己还真是自私。可是,眼前的这个困局,究竟要如何,才能走出?难道,真要行那下下之策,担下罪名,然后,苟且地活吗?
可是,他若不活,他的绾绾,还有他们的孩子怎么办呐?
只是可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容得他纠结了。
太后薨逝,客居的北狄使团自然该来吊唁,事实上,斛律藏之前便已经带人来吊唁过了,不过,那时裴锦箬恰好没有撞见。
可谁知道,这一日,裴锦箬正在灵堂之中,与萧灵犀几个一道烧纸钱时,恰恰听着内侍来报说,斛律藏来了。
正是因着斛律藏已是来吊唁过了,如今又来,才透着两分不寻常。
裴锦箬一瞬间便是绷紧了心弦,尤其是斛律藏进得奉安殿内,与永和帝见礼后,竟是朝她望了过来,还扯起嘴角,别有深意地一笑,这便让裴锦箬更是毛骨悚然。
自然知道,来者不善。
果然,斛律藏在与永和帝寒暄几句之后,便是入了正题。
“原本,贵朝太后仙逝,并非说这些的时机,奈何,本汗也是一国之主,不能离开北都太久,是以,一是和谈之事还且抓紧。另一桩事,便是舍妹之死。”
听到这里,裴锦箬面上也是瞬间紧绷起来。
永和帝未尝没有料到斛律藏的来意,略略沉吟后,便是笑道,“和谈之事,因着之前种种,延误了不少时候,也是始料未及。不过,朕早先便已着内阁继续跟进。贵国使团应该一直在与我朝臣工洽谈吧,只要商议好了和谈的条件,将和谈书签定也就是了。为了两朝安定,边界太平,相信狄主与朕一般,定会甚感欣慰。”
斛律藏笑了起来,“双方能够达成协议,本汗自然是会欣慰,只是……贵国提出的条件委实有些苛刻,偏因着舍妹之事,贵国迟迟不将凶手交出,导致本汗手底下的人也是人心浮动,本汗弹压不住,也很是头疼。”
说来说去,这话还是绕到了此处,就是逼着永和帝要尽早处决燕崇。
“明明已是证据确凿之事,贵国却迟迟没有定论,说要调查,却没有半分进展,更没有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怎么说,舍妹也是一国公主,在贵国被残忍杀害,贵国一直不给个交代,可是要包庇凶手的意思?”
“狄主,请慎言!”这话里,责问的意味太过明显,殿内的人皆是变了颜色,萧綦上前一步,便是道。
斛律藏笑着,一副他没有说错的模样,永和帝抬起手,萧綦有些不甘,却也不敢造次,只得退下。
永和帝目光中笑意淡薄道,“这件事,委实蹊跷。没有查清楚之前,狄主就要交代是不是太心急了?何况……狄主也知,太后娘娘刚刚薨逝,如今,正是我朝国丧期间,靖安侯世子乃是太后亲外孙,按理,正该服孝。狄主哪怕是有诸多考量,也该再容些时候才是。如今便来喊打喊杀,不怎么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