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笑笑,端起酒杯,与她一碰,两人,相视莞尔。
有些情谊,并不会因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而生疏,反而历久弥新。
两人相谈甚欢,但到底不比从前了,不过微醺,谁也没有喝醉。
最后,季舒雅亲自将裴锦箬送了出来,眼看着她的马车走远了,季舒雅面上的笑容却是敛了下来,深深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方才还看着你挺高兴的样子,转眼却又开始唉声叹气了?”来人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凑到前面来,帮着季舒雅轻轻扇着风。
正是季舒雅的夫婿。
这个只是出自普通乡绅之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多少深不可测的心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妻子,却是从来的小意温柔。
嫁给他之后的日子,安闲而自在,甜蜜而温柔,细水长流一般,是季舒雅从前从未想象过的,可如今,却越来越贪恋这样的安定。
比如,明明知道她可以自己回去,但他还是会来接她。看这样子,也不知已经等了多久了,才能出现得那么刚好。
若是换了那个人,或许今生今世,她都只能跟在他身后,仰望着他,奢求着,他偶尔的回眸看顾吧!
季舒雅收起心底乍起的酸涩,由着他帮自己扇着风,笑了起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与我这般的投缘,偏生,却与咱们家岚庭少了点儿缘分。”
“缘分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那归老天爷管,咱们不可杞人忧天。”李建生自来是个乐天知命的,也从不会强求什么。
这番话,由他说出来,还真是再正常不过。
季舒雅却是听得笑了开来,眉宇间原本的微蹙瞬间舒展开来,心头那一丝的意难平,亦是缓缓沉淀。
“对,你说得对,不归咱们管的事儿,就不要管。”缘分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好呢?她如今,不也过得这么好呢?岚庭往后,自然也能过得好。
想到这儿,她往李建生的方向偎了偎,“好久没喝酒了,有些不舒服。”
李建生抬手轻拥住她的肩头,“那往后便别喝了。走!咱们回去了!家里我让人给你炖着小米粥,咱们回去喝点儿。”
“好!”她甜甜笑。
车夫很有眼色地将马车赶了来,李建生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马车。
等到茉莉也来了,车夫马鞭子一甩,马车便是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李建生和季舒雅谁也没有察觉,对面的酒楼二楼的一扇窗户翕开了一条缝,一双眼,从他们夫妻出现,到离开,一直须臾未离地看着。
幽深如古井的眸底微微闪烁着,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藏匿不住的深痛。
他抬起手中一直紧捏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谁知,那热辣的酒,刚涌入喉咙,他便觉得喉间痒痛,忍不住,便是咳了起来。
这一咳,便是停不下来,几乎要断气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