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据说是葛老夫人给的,是贡品,自然是最好的。
大红遍地金的银鼠袄裙,外罩了一件大红色绣折枝梅花的厚绒短斗篷,领子是火红的狐狸毛,那毛色油亮,拥簇着她本就娇艳出挑的面容,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吹弹可破。
可瞧在裴锦芸眼里,却是愈加可恨。
凭什么?家世、容貌,就连长辈的夸赞和喜爱,她都要样样占全?她还想要嫁得高门贵婿?裴锦芸咬紧了牙,做梦。
等到拜寿之时,裴家的孩子们个个都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寿礼,并说了一番吉祥话,自是一派其乐融融。
裴锦箬送上的那幅佛寺秋景图,更是得了以裴世钦为首的一众裴家士子的赞许,特意拿了出去,一道品鉴。
那画上绘的乃是大相国寺,意境幽远,裴老太太也是喜欢,拍了拍裴锦箬的手,“好姑娘,你的孝心,祖母都省得了。”
裴锦芸在边上死死咬着牙,想着裴锦箬不过花了钱,请人画了这么一幅画,凭什么得了满屋子人的推崇?而她呢?亲手绣了那么一个万寿图的炕屏,却只得了裴老太太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一句“辛苦了”?
一时间,裴锦芸的牙都要咬碎了,瞪着裴锦箬的目光,恨不得变成刀子,将她的后脑勺戳出个血窟窿来。
不一会儿,姨娘们也进来拜寿,但到底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进来送了贺礼,便是退了出去。
孟姨娘如今倒是低调得很,自始至终,垂眼顺目的模样。
只在退出去之前,悄悄抬眼,瞥了一眼立在裴老太太身边的裴锦箬。
她一身出挑的大红色,在人群之中,很是惹眼……孟姨娘目下不由闪了两闪。
厅里人多,裴锦箬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闷气,悄悄带了红藕和红绫两个偷溜了出来。
说说笑笑间,轻轻瞥过站在回廊处的裴锦芸,殊无异色。
方走过去,谁知裴锦芸脚下一绊,手里的茶碗便是朝着裴锦箬的裙子泼了过去。
裴锦箬却是刚好抬手一挥,后脑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那茶碗居然转了个方向,反朝着裴锦芸的方向泼了过去,茶水溅了裴锦芸一身,而那茶碗从她衣襟处滚下来,又顺着裙子滑落,最后才“啪”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事情发生得有些太突然了,回廊里的几人都是怔愣。好一会儿,才听着裴锦芸身边那丫头惊声喊道,“姑娘……你……你的裙子。”
这丫头是在出了顺福华的事儿才提上来的,自然不如从前的代桃机敏,张口便是惊喊。
裴锦芸本就气得浑身发抖,回身便是用力一巴掌挥了过去,“闭嘴!”好不清脆的一声,眨眼间,那丫头的脸上便已多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