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也瞧过不少的名家画作,耳濡目染,比在闺中之时,倒是多懂了些。如今,在博文馆中,又虚心向学,作画未必多么厉害,那毕竟是要扎实的功底的,可这赏画却也还能赏出两分门道来。
那画上画的乃是一泓飞瀑,却也不知是何处山野间的。远山若隐,飞瀑直冲,一泻而下,底下是一汪静潭,潭中恰恰有一块露石,那瀑布泄下,堪堪撞在那石上,被激得水花四溅,置身其中,好似如同站在那岸边,能闻飞瀑急流之声,更好似能感受到那水花溅起,落在身上的沁凉之感。
这笔触,果真是新奇,最最要紧,却是逼真。
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别的且不说,这幅画,却是真真不错的。
裴锦箬目光一个下移,往落款处看去。
“槐柳先生?”裴锦箬蹙了蹙眉梢,总觉得,这名号有些耳熟,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大抵前世什么时候偶然听过吧,也就是说,这位槐柳先生日后定是会成为名家,或者,该去问问裴锦枫,也不知他这幅画是何处买来的,倒是可以去多买几幅,等到这位槐柳先生出了名,他的画作那可就值钱了。
裴锦箬笑着想道,她这先知的便宜,别的且不说,用来赚银子,似乎倒是不错。
一边摇头失笑,一边将手中画轴缓缓卷了起来,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脑中蓦地一个激灵,“槐柳先生?”记忆当中,某一个零散的碎片被捕捉到,她先是一怔,面上笑容缓缓消失,下一刻,已是满面惊色。
“去看看三爷在吗?请他来一趟。”
在裴锦枫来之前,裴锦箬一直紧盯着那幅画的落款处,那篆书刻印的“槐柳先生”四个字,思绪,已飞得老远,面上神色却沉凝得瞧不出半点儿端倪来。
不一会儿,裴锦枫来了,她劈头便是问道,“这幅画,你在何处买的?这作画之人,你可认识?”
作画之人,裴锦枫不认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这画是在何处买的。
哪怕是有些不明白他阿姐为何这般急切,等也等不及地立刻拽了他,便是出府寻去,他还是乖乖带起了路。想着,莫不是那幅画实在是画得太好,以至于他阿姐才这般急切了?不过说实在的,他彼时见这幅画第一眼,也是被震撼到了,哪怕这位“槐柳先生”不是什么名家,六十两的画作实在算不得便宜,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花了他一半的积蓄。
清雅斋开在离博文馆不远的洒金街上,是间两层三个通铺的古玩字画店,却也会寄卖一些字画。
明年春闱,许多外地的考生却已经早早来了凤京城。那些家中贫寒的,难免就要为生计所愁,要么,帮着抄书挣点儿微薄的银两,要么,有一技之长的,便作画放在这儿寄卖,挣几个辛苦钱。
裴锦枫买的那幅画,想来也是这个来头。
姐弟二人进了门,那掌柜的便是迎了上来,见了裴锦枫,想必还有些印象,便是笑眯眯招呼道,“小公子今日要买些什么?我刚来了几方上好的端砚,小公子倒是来得巧,可要看看?”
“裴家妹妹?”裴锦枫姐弟二人还不及回答,另一侧却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