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通天大道一条,陈醉救出霍思过,顺便带了两只圣剑余孽的老鬼沿路而走,不知行了多远终于逃出九江法阵。出路却在一座大山峭壁上。虽有数百丈之高,却难不住这几位。
足下踩在实地上,霍思过先长出一口气,道:“总算出来了。”他这数十载被陈师道囚禁,前面三十年与云空寂一起受困于龙首山福境中,谈天论道印证所得,道意领悟不退反进,但一身修为却几乎损耗殆尽,后面几个月被陈师道弄到九江阵中,所剩不多的仙元真力都被大阵吸了去,数日内不能恢复,这会儿倒不必担心天道法则不容。
陈醉道:“婵儿在野老山卫无忌擒龙登仙处等着,咱们还是快些过去与她汇合,免得她等急了。”又道:“料理了您的事,我还需立即赶往天穹高原。”
霍思过回看来路,余悸犹存,道:“如此最好,那人说不定此刻已经觉察,自然是快走为妙。”
陈醉辨明方向,转脸对虺文和菅磐峡说道:“两位,就此别过吧,按照之前说的,出了九江阵咱们就各奔东西。”又道:“两位不必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二位是敌是友在里边我没在乎,出来就更不在乎了。”
虺文粉面泛红,菅磐峡老脸黑了三分,终于还是虺文说道:“陈老弟......那个就不叫你恩公了,总这么叫未免太生份。”
陈醉嘿嘿一笑,道:“千万别这么客气,两位是什么身份,叫老弟都是僭越抬爱了。”
虺文道:“左右就是个称呼,恩公虽然不叫了,但恩义犹存,我们两个名声不好,却向来恩怨分明,有仇不饶,有恩必报,生平欠了谁的都是宁愿拿命来填。”
陈醉有些意外,看了看菅磐峡,道:“两位有何打算?”
虺文抢道:“老弟搭救之恩,如同再造,听闻你还要上天穹寻人,吾二人刚好可以与你同行。”
菅磐峡慢了半拍儿,随即也附和道:“陈小友若不介意,吾二人自当奉陪。”
四人计议已定,立即动身向西。
一路上山峦起伏,途经之地尽是险山峻岭,老林深潭。所幸这四人都非凡俗,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常人难渡之地,于他们而言不过足下之路。若不是陈醉不能凌空飞走,速度还能更快些。
山中行路,虽餐风宿水,戴月披星。然四人结伴,纵谈些道意法理,倒也不寂寞。
霍思过对陈醉这个毛脚女婿似有不满之心,只是感念其搭救之德不好意思明说。路上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恢复修为上,很少与人交谈,偶尔闲聊几句,话里话外都透出仙凡有别之意。显然是不看好陈醉与婵儿能白首到老。不过在陈醉面前他能称个大辈儿,但在菅磐峡和虺文跟前,他也只能以晚辈自居。见二人对陈醉敬重,他也不好太削了陈醉的面子。
老蛇妖化形成人,目下只能以稚童模样示人。他的妖躯尾部几乎被自己啃食干净,化形成人后也留了后遗症,一条腿成了先天畸形,瘦小枯干的形同虚设。所以只好用一条腿走路。虽如此,却能在山中行走如飞,不过为了看起来协调,也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弄了一根拐杖拄着。
四个人为求方便,相互约定了称呼。陈醉称霍思过为大人,虺文假称为陈醉书童,称陈醉为公子,而菅磐峡因为形容枯槁丑陋,身上又被穿了两条锁链,只好穿了厚厚的衣裳遮挡,看起来更加不伦不类,只好扮了个随从。
这一天翻过一架无名大山,忽然见前方闪出巨木连天,好大一座森林。但见祥云缥缈,元灵丰沛,向阳处琪花瑶草馨香。背阴地,腊雪玄冰不化。松郁郁,水灵光。跳涧奇兽轻灵走,飞狐雪兔寻常见。
虺文见状大喜,叫道:“好一片老林子,必是到了野老山地界。”转脸看向这几日神焰照首,仙气笼罩不散的霍思过,又道:“霍兄弟,这回你不必心焦了,恭喜你马上就能父女团员回归补天界,堂堂神将又是补天至尊嫡传后代,必定前途无量。”
“借前辈吉言。”霍思过明显情绪不高:“只是天界神国今非昔比,人间界又不留人,只好争个无奈求存罢了。”
菅磐峡道:“霍兄弟是补天尊者的后人,昔日天道圣祖散魂于人间界,从此法则大道不容逆天修士存在,补天公取人间山河湖海别开天地,创补天法界容纳人族大修,天公老爷居功至伟,天界神国谁人不敬霍氏三分?”
“菅兄有所不知。”霍思过面露忧色,道:“先祖补天公踪迹缥缈许多岁月,霍氏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此中为难处实不足与外人道,总之一言难尽。”
他不想说,别人也不好多问。
霍思过这几日修为神速恢复,现在已经神魂合魄恢复了一丈八尺的金身法相。比云空寂还高二尺。虺文和菅磐峡虽然都有为陈醉抱不平之心,却也都是嘴皮子功夫,也不愿过分开罪于他。
话不投机,继续上路。
到了野老山便等于到了家,两日后,四人终于来到卫无忌擒龙飞升照壁处。果然见到孟立熊驾辕的龙马战车停顿等候在此。
父女相见,骨肉重聚,免不了抱头痛哭畅叙别情,自不必细说。
霍思过毕竟不凡,在天界神国隶属冰轮阁,添为镇阁神将,操持兵事俗务,位份只在阁主和几位上君供奉之下。神国有三十六罗天上君,又有七十二无上天君,他在天君当中名列前茅,自然不是那没有城府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