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道:“其实喝点酒也不错,喝醉了就没有愁事儿了。”
“我师父喝不醉。”孟立熊道:“他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愁事都能自己想明白,不需要借酒消愁。”
“有些事就不是光凭想就能想明白的。”
王富贵道:“我以前在蕲州有个家,家里有老婆小妾和三个儿子,日子过的别提多快活,后来有一天我不在家,一个仇家找上门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只剩下两件事,喝酒和报仇。”
孟立熊问道:“你现在为什么不喝酒了?”
“自然是因为我的仇已经报了。”王富贵道:“我那个仇人是古佛宗的高手,如果只是我自己根本没有希望报仇,是章京大人帮我找到了仇家,设计报了仇,所以现在我的余生只有报恩这一件事。”
孟立熊还只是个少年,世界观还在形成阶段,对于家这个概念他还比较懵懂,所以还不能理解王富贵这句话中的辛酸。只是觉得这般快意恩仇正是大丈夫所为,十分痛快。
“你们是怎么结仇的?”
“我们原本是邻居。”王富贵道:“是我先犯了一个自以为不严重的错误,触碰了他的家庭领地,然后有一天他忽然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毁掉了一切,那个只属于我的世界没了,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自己的世界,一定要好好珍惜。”
“你究竟做了什么?”
孟立熊有话就问,这句话却等于是揭开了王富贵心头的伤疤。
王富贵没有说话,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不怪孟立熊年少懵懂,这番话本就不是说给孟立熊听的。
咚的一声,车棚里丢出个酒壶砸在孟立熊的脑袋上。
“就你问题那么多,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孟立熊吓的不敢说话了。
玉章京道:“卫公醒了?”
陈醉道:“半梦半醒。”
玉章京道:“再往前便是青阳关,卫公是洒脱之人,身具大定力大智慧,建华相信您知道该如何选择。”
“出青阳关西行百里,再转向往南。”陈醉冷冷丢出这句话。
“卫公放宽心,王爷待太子如掌珠视作嫡孙,以他通天彻地之能,必能保太子无恙,朱某向您保证,洞香春八百谍子,从今后一半向西寻访太子殿下。”玉章京道:“待中州时局稳定,朱某愿意陪您赶赴极西大陆,必能找回太子。”
“赵俸侾杀了卢老将军,南路水军更挡不住南陈军了。”陈醉道:“那个人想一统中州,必定不会放过宁帝陛下,过宜州就是野老山,对我们来说保住炼锋城比找回太子更重要。”
“出蕲州时收到洞香春传来的消息,秦缃武和张泥牛领着八千天武骑军向西去了。”玉章京喟然一叹,道:“叶还空先生遇刺,目前生死不知,北路军大权彻底落到叶斩手中,王爷这一走,这天下终究还是乱起来了。”
王富贵忽然问道:“为什么要出青阳关后百里再转向南?”
陈醉没说话。
孟立熊接过话头,指了指空中,有雀鹰在空中盘旋追踪,道:“因为有人盯上咱们了,师父的意思是把他们带到空旷处再杀个干干净净。”
青阳关附近多山多林,对方人数比较多,若是逃进山里会很麻烦。
青阳关外是万里大漠,走出一百里的范围,他们便是想逃都无处遁形。
这是山戎部围猎时常用的战术,适合捕猎那些善于隐蔽的食草兽。
但如果对手是一些绝世凶兽,这战术便是一柄两刃双杀的利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己不知彼最多一半胜算。”玉章京道:“卫公不打算先摸清楚敌人的情况吗?”
“那是你该操心的事情。”陈醉道:“对我来说,我现在只想杀几个该杀的敌人。”
玉章京点点头,吩咐道:“老王,你去打探一下。”
牛车离开蕲州地界,三十里后便是青阳关。
王富贵在傍晚时分赶回来,面色有些难看。玉章京问了一句来的是哪方面的敌人?他语气沉重的回道:“道尔顿的白熊魔兵集团出动了,数目三千。”
玉章京顿时面色大变。
陈醉好奇的问:“白熊魔兵集团是什么意思?与阿熊遭遇的那几个白熊魔兵有什么差别吗?”
“单兵个体没有差别,但集群成团后就大大不同。”玉章京神色严肃道:“白熊魔兵的魔字不是白叫的!”
“能有多厉害?”陈醉拍了拍火浣布织成的车棚,问道:“会飞吗?”
“西人的魔法师达到一定境界时确能短暂飞行。”玉章京道:“白熊魔兵虽然不会飞,但战力之强却是天下仅有,卫公可以想象一下,在荒原上遭遇一万龙马骑军,而他们却是你的敌人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这世上没有一万龙马骑军!”
“但是有三千白熊魔兵!”言外之意,三千白熊魔兵足以抵一万龙马骑军。
“就算三万白熊魔兵,也未必能与我的三千龙马骑军匹敌!”
“除非卫公的骑军个个都好似孟小将军这般勇猛无双。”
“不必!”
“什么不必?”玉章京奇怪的:“卫公何出此言?”
“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真正强大军队不必个个都如阿熊这般勇猛,只需有足够的勇气,坚韧的信念,聪明的指挥系统和强大的武器装备,三千龙马骑军就足以媲美三万白熊魔兵,第二个意思是不必你们出手,这个什么三千白熊魔兵集团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军中无戏言,卫公何来自信?”玉章京刨根问底道。
陈醉淡然一笑,反问道:“你可曾听过阿史那图兰麾下的八百龙象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