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卖。”褚秀接过话头,说道:“东西南北的新鲜玩意,只要是这世上有的东西,而您又刚好想要的,就算现在没有,留下定金,我们就会想尽办法为您弄来,实不相瞒,京中许多贵人都是我们的大主顾呢。”
“又拉大旗扯虎皮。”陈醉笑道:“还什么都卖?你这口气倒不小。”
褚秀道:“既然国公爷都已经上楼了,民女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这三层阁本就是京中各位爷爷们互通有无的一个点儿,未必我褚秀有这个能耐什么都能搞到,只是京中各门各府的爷爷们手眼通天罢了。”说着瞥了一旁的令狐野先一眼。
“原来是这么有趣的地方呀,难怪不肯让本爵上来呢。”陈醉指了指令狐野先,笑道:“令狐将军,大家同殿称臣一场,虽没有什么交情,但毕竟同为武将,你是识途老马,该当你带我好好瞧瞧。”
“既然卫公吩咐,令狐不敢不从。”令狐野先抱拳说道。
陈醉一摆手,道:“将军不必多礼,我这个人出身草莽,一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今天咱们只论交情,不论官职爵位,我是来查案子的,也是来交朋友的,如不嫌弃,你我便兄弟相称。”
令狐野先道:“岂敢高攀。”
“京中谁人不知你老兄可是武威王麾下的红人,要说高攀那也是我高攀了。”陈醉哈哈大笑道:“那就这样吧,令狐兄,相请不如偶遇,今晚我可就跟着你混了。”
令狐野先依然谨慎,道:“既如此,那令狐某人便却之不恭,斗胆叫卫公一声陈兄弟。”
“原该如此。”
陈醉呵呵笑着,迈步走进花厅,只见中心处一座台子,周围则是一圈桌椅,摆着茶水瓜子和蜜饯果子,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其中不乏陈醉曾在朝堂上见过的人物。那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眼眸深蓝的西方异人,演出的节目是驯兽。
台子中心摆了个葫芦状的大笸箩,表演者手里抱着一支短笛,正鼓足了腮帮子吹奏出一曲节奏魄快的曲子,曲风绚烂多转折,古怪中透着一股子异国情调。
阿九十分好奇,凑到前面去看。陈醉则跟着令狐野先来到一处位置颇佳的桌子旁坐定。那个褚大家也跟着过来,不过没敢坐下,只是站在令狐野先身旁伺候着。她虽然不认识陈醉,也不晓得这位卫公有什么来头,但只看令狐野先恭谨的样子便意识到了这看着有点病歪歪的小白脸的分量。
“令狐兄好享受呀。”陈醉嗅着金色茶汤的芬芳气息,道:“来自夜魔城的金骏眉,产自大雪山深处半寒半暖阴阳相会的特殊环境,因为人迹罕至,所以采摘极其不易,炒制过程更是纷繁复杂至极,市价五十纹银一两的茶叶,等闲不够分量的人物都不要想买到。”
“陈兄是大行家。”令狐野先嘴上客套,心中早就骂娘了,跟老子装什么蒜,只要是晓得你揽月楼主身份的人,谁不知道这茶叶的名字就是你起的。一包茶叶卖的这么贵,全天下最黑心的奸商就是你这王八蛋。
陈醉转脸看向褚秀,道:“褚大家别站着呀,坐下来陪我聊几句,刚才陈某行事孟浪鲁莽,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海涵。”拉出把椅子放在自己身边,在椅子面上拍了拍。不容拒绝的:“怎么?褚大家不愿赏光?”
“岂敢,岂敢。”褚秀赶忙坐下,欠着身子道:“刚才令狐将军称您卫公,民女就想,看您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是堂堂国公爷,着实让民女感到震惊,厚颜说句狂话,民女在京中讨生活多年,这京中世袭罔替的勋贵家族民女几乎都略知一二,今天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国公爷,故此才怠慢了卫公虎驾......”
“不知者不罪。”陈醉摆手打断她的话,道:“今天陈某就是来开眼界瞧热闹的,这国公爷三个字还是不要提了。”话锋一转,又道:“褚大家,你这地方不错啊,你也不愧是号称什么都卖的主儿,就拿这金骏眉来说吧,据我所知,因为产能有限,抱天揽月楼实行的是会员专供制,入门的门槛极高,够资格成为会员的都是江湖庙堂官私两面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一般人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到。”
褚秀小意陪笑道:“全仗着王爷的金面和京中各位大人赏脸而已。”
陈醉哈哈大笑,指着她说道:“会说话,难怪赵俸炆愿意把他那块金字招牌借给你用。”转而又对令狐野先说道:“令狐兄,这地方你常来常往,想必经常能在此碰到文昌王吧。”
赵俸炆号称十全王爷,实际上他的爵位全称是九珠文昌亲王,在亲王当中品秩最高。相比而言,赵俸侾才不过是六珠亲王。就尊贵程度这位文昌王爷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自从六年前夺嫡失败,赵俸炆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被赵俸侾连根铲除后,他基本上就成了一个富贵闲人。
说闲也不算太闲,这家伙是个闲不住的人。夺嫡失败后,就跑到城南弄了一大片土地,修建起一座巨大府邸。平日里召唤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干一些服药炼丹的勾当。有时候还会弄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到府里,办个聚会什么的,请京中权贵圈的人去参观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