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演化,命数所归,其中道理实不足与你这凡夫俗子道哉!”泓又天师的声音充满威严,沛然于天地间:“你要知道方今天下玄天宗气数正盛,五凤池巧夺造化,火教底蕴深厚,而我等所谋大事不啻于火中取栗,只有他们相互争斗内耗下去才对我们更有利,属于我们的天机时气还没到之前,你不能忍也得忍。”
“玄天宗占了天时大势,五凤池和赵俸侾坐拥地利根基,火教有天刀叶斩和地剑宫剑鸣这样的准大宗师和无数一流人物,可谓是人和鼎盛,老夫忍他们这些人也就罢了,陈醉这小辈有什么?值得大天师这般谨慎?”魏无极道:“请您不要忘了,您那个偷天换日的计划离不开稽查司的配合!”
“正因如此,才更需谨慎从事。”泓又天师道:“表面看,这个陈醉身上并无天道运数护佑,自身实力也有很大局限,可你想过没有叶还空是什么样的人?火教百年来最大的叛徒,五凤池的座上宾,与夜魔城黑龙帝为仇多年,按照常理,随便哪个身份的分量都足以压垮那小子了,可结果呢?算无遗策的叶还空在他身上连续失算,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警醒吗?”
“是应该警醒了。”魏无极看着手里不足两寸长的箭头,道:“可如果我们退一步,偷天换日的计划便只能暂停,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吧。”泓又天师道:“这个陈醉的运道本座看不透,他虽然是陈师道的儿子,却与南陈和玄天宗势不两立,且与赵俸侾也是敌对关系,聂横舟碍于旧日恩义已经倒向五凤池,就这么个天煞孤星似的年轻人,偏偏火教拿捏不住,陈师道降不服,叶还空坐拥王府资源也收拾不掉,本座那晚志在必得的一次袭杀也失败了,你说此事蹊跷不?”
“所以您便宁愿将咱们进行了八年的计划暂停,让我将稽查司拱手相让,也不愿正面与他冲突?”
“暂停不等于搁置。”泓又天师道:“你且试想一下,他表面上拿到稽查司的控制权以后的局面会如何?”
“他大权在握,有银子又有兵权,便有了跟武威王分庭抗礼的资格。”魏无极道:“再加上火教那帮人,就算是镜空月和赵俸侾也要忌惮几分吧?”
“何止是忌惮几分!”泓又天师道:“镜空月可以冲着黑龙帝的面子容他蹦跶一阵子,但如果那小子蹦出了圈子,这位五凤池大宗师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管他身上有多少古怪,敢挡镜空月的路,结果只会有一个!”
“您怎么就能确定黑龙帝不会出手干预?”
“因为本座知道,聂横舟是绝不会与赵俸侾为敌的!”
“这么说未免有些武断了,您有什么根据吗?”
泓又天师道:“当年陈师道列阵困城,堵死了夜魔城与外界通商的渠道,赵俸侾与狮驼趁机勾结,企图困死夜魔城,以夜帝乾坤啸和黑龙帝之能,哪一个走出夜魔城都足以掀起滔天血浪,他们却宁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打通西路商道也没有动这俩人,外界普遍认为是因为西戎有毘伽罗,赵俸侾的背后有镜空月,乾坤啸碍于和毘伽罗之间的交情不方便对狮驼出手,黑龙帝则因为与镜空月之间的旧情未了而不便出手。”
“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泓又天师道:“此事关乎赵俸侾身世,据本座所知,镜空月并非赵俸侾生母,那乾坤啸却是武威王的亲爹,当年乾坤啸和锦羽裳成婚后曾有过一个孩子,锦羽裳身怀六甲的时候,乾坤啸却醉心武学,为挑战火教剑帝刀皇两大宗师而冷落了妻子,锦羽裳临盆之际遇到了同门死敌镜空月,不但自己从大宗师境界跌落下来还被抢走了亲生儿子。”
“那孩子便是赵俸侾?”魏无极道:“纵然如此,黑龙帝便会为了师兄的儿子不要自己的亲外孙?”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忘了陈醉不只是聂横舟的外孙,他身体里有一半是来自陈师道的骨血。”泓又天师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当年乾坤啸之所以破境晋大宗师全都是为了聂横舟,夜魔城主为了黑龙帝挡了几十年的天雷,这份情义还不值得他豁出一个陈醉吗?”
“如此隐秘之事,大天师是怎么知道的?”魏无极难以置信问道。
泓又天师眼中神光一闪,盯着魏无极,曼声道:“本座自然有本座的办法,你只需知道本座所说句句属实就够了,你莫非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被玄天宗逐出师门,又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魏某岂敢忘记。”魏无极神情一肃,连忙躬身道:“当年云空寂老匹夫翻脸无情,几乎要了魏某的性命,全凭大天师指点才逃过一劫,魏某能有今日多半是大天师之功,这一点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敢忘却。”
“那就先这样吧。”泓又天师缓缓闭上双眸,道:“你退一步,偷天换日计划暂停,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道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