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古在重光府府尹的位置上已有八年,他的那个得到武威王默许的新政在这块土地上已推行了八年。
主要内容有几项:免除官府劳役为有偿劳动,兴修水利以利农耕减少水害灾祸,鼓励农商自贸促进商品流通丰富百姓生活,仔细丈量府内土地造册,改过去按人头收税为按照拥有土地多寡来抽税的办法来收税。
除此之外,还有军政学政有关的改革举措,军政方面他主张精兵简政,提高府兵的战斗能力,效法西戎简化管理机构,规定府兵退役年纪,有功者赏赐无主荒地,鼓励其在本地落地生根,无功而有苦劳者也会给予一部分遣散费,任其回原籍故土安身立命。学政方面,他开先河的设置了农事,天时格物,数术技巧等新学科,鼓励读书人除了追求功名外,还应该遵从自身天赋去追求学术方面的建树。
读书人不求取功名富贵,不钻研圣贤道理,完善自我心性品德,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却去研究什么天时格物,数学技巧?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想一想都是罪过,如果他不是那个十八岁榜眼,礼宗口中的负天下八分才气三十年的宁怀古,恐怕早就被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了。
名为怀古,其实难符。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位怀古先生有些过于前卫了。幸好陈醉比他还更前卫。
“陈大哥,二姐,稍候片刻,容小弟先进去与恩师招呼一下。”司文晓虽不重繁文缛节,但是到了平生敬重的恩师门前却也不敢造次。
陈醉心中对这个怀古先生已经充满好奇和欣赏,郑重道:“礼当如此!”
霍鸣婵见司文晓进去了,悄声道:“这里头好像问案呢,估计这位怀古先生一时半刻的没那闲功夫理会咱们,要不要悄悄进去看看?”
陈醉也好奇这位民间风闻审过西瓜问过葫芦的怀古先生是怎么问案的。点头同意,道:“小心些,别失了礼数。”
“没事,这门口的牌子上写了,府尹老爷问案的时候,百姓都可以随时进府旁听。”婵儿笑道:“这人断案的水平如何不好说,就冲这句话,至少是自信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看看再说。”陈醉说着,释放感知循着微弱的声音朝府内走去。
穿过前面宽敞的大院,经过差官衙役们的居所,来到后院二堂外,果然听到里边传出喧哗问案的声音,大门口居然还拥了数十名百姓。二堂正中摆了一张条案,上面放着火签令票和惊堂木,后面摆了一把太师椅,条案后头的人却没有坐着,而是站在那里问案。司文晓就站在那人身后侧方位置,一丝不苟执礼甚恭的样子。
这人留着三缕长髯,长得眉舒目朗鼻直口方,是个颇为俊雅的一个中年男子。只是穿着方面看上去有些随意,官服倒是穿在身上了,不过袍子松垮垮,革带稀松松,帽子还戴的有点歪,足下没有踩官靴,却穿了一双趿拉板子。
霍鸣婵贴着陈醉耳朵说道:“就这做派就合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