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我是炼锋城的霍二城主,跟你没那么熟。”婵儿别过脸去不看他,道:“反正这一路你的笑话闹的够多了,我也豁出去不怕文晓贤弟看笑话,索性今天就说个痛快,让你早点明白明白,这江湖跟你纸上谈兵想象的就不是一回事,就拿咱们过从江的时候那件事来说,你非要怀疑那船家是个谋财害命的水匪,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车船店脚牙,没罪也该杀,只凭着人家使船的穿了双抓地虎快靴就断定人家有问题,最后呢?”
“那最后不是也证明了,那使船的其实是水旱三十三帮的眼线了嘛。”陈醉狡辩道。
“按你这么说,天底下干这行的有几个不是水旱三十三帮的眼线?”霍鸣婵道:“你个个都要给人家丢水里然后审问一番吗?还有更可笑的,看见一对儿卖馄饨的老夫妻,明明不是武道中人,却硬怀疑人家是天机楼派来的用毒高手,还有根有据的说人家包馄饨的手法不对,叫卖的方式,收钱的手法统统都有问题,害得我信了你的鬼,陪你一起闹笑话。”
陈醉哈哈大笑,抱拳躬身深施一礼,道:“是为夫错了,就像你说的,我是纸上谈兵想当然的错把江湖想象的处处风雷,步步陷阱,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司文晓赞了一句善!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哥胸襟磊落,虽以夫纲之尊而不自持,以城主之贵而不避己过,此等作为更令文晓钦佩。”
霍鸣婵勃然大怒,道:“司文晓,这话真难为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文人的风骨原则丢哪里了?果然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她心思至纯至真,说话不喜绕弯子,有仙人之姿容,更有赤子之胸怀,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给人以花开月明之感。相处时间久了的人,都会不知不觉的忽略掉她的小暴脾气。
司文晓淡定一笑:“男人无论多大的英雄豪杰,保有几分童真赤子之心反而更让人放心些,闲戏江湖对陈大哥而言正是浮生难得的情怀,恩师怀古先生生平最爱两物,一是杯中物,二是于棋盘上纹枰寻道,经常品酒下棋忘记了时间,甚至有一次还错过了调职升迁的大事。”
陈醉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跟怀古先生找到一半的共同爱好了。”
霍鸣婵没好气道:“有共同爱好又能如何?这位怀古先生又有风骨又有原则,铁了心要用一辈子来为西路四州百姓造福,难不成你还能把人家怀古先生灌醉了,硬绑上京城去?”
陈醉轻轻一笑,未置可否,却看了一眼司文晓。
“陈大哥,霍二姐,两位请随我一起进城!”
城门前有门军站岗,因为距离西戎边境相对远了很多,盘查要比凉州和落日城那边松懈多了。
三人漫步入城,心情闲适,陈醉有心看一看这位怀古先生治下的民情风物。只见街面宽阔平整,两列建筑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石台为基座,木石混用相得益彰。尽得净、固、美、暖四字要旨。只是美中不足者,这城市虽然整洁宽广,基础设施完备,但人丁却似乎并不兴旺。
司文晓说,可能是时辰太早的缘故,以前他在重光城求学的时候,这里可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
陈醉倒是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可惜等到日上三竿了这街上也没有热闹起来。非但人不多,而且偶尔见到的零星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面露惶恐之色,走路的架势也是恨爹娘少生一条腿。
司文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硬拦下一个胆子大的,用当地方言土语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原来重光城里最近出了大事,城中闹鬼,这鬼物不知什么来历,来去如闪电,看不清真面目,能含沙射人,被击中者全身抽搐、头痛发热,进而活活疼死。要是遇上名医抢救及时还能活命,但必须忍痛,把钻进皮肉下的沙石剜出来才行,否则必死无疑。
这鬼物闹的厉害,而且不分白昼,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已经在城里害死了多条人命,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比过往数年发生的命案都要多十几倍。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四条眉毛的陈大侠一听就来了精神,仿佛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兴奋的问百事通小婵儿,可晓得这是什么东西?
霍鸣婵黛眉微蹙,沉吟片刻后说道:“这鬼物不简单,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蜮,又叫做鼠狐,有含沙射影的奇特天赋,擅长口含毒砂害人,喜欢藏在水井里,那毒砂喷在人体上能破体杀人,喷在水中倒影上则能让本体生毒疮,若不能及时切除掉,便会中毒身亡,所以素有最毒不过射影砂的说法。”
司文晓道:“二姑娘这一说倒提醒我想起一件事来,当年混沌江中好像闹了一段时间水怪,有四海十三行的商船在江上行船时忽然出现,连续伤了几十条人命,也是这般手法,那时候我兄妹年纪幼小,家中长辈把那怪物形容的神乎其神,十分可怕,因此印象深刻,记得最后是被佛光寺的了尘大师亲自出手给收服了的,至于那邪物的来历却一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