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仗剑八表,豪侠跨刀江湖。同为亡命客,何来高与低
八音剑对上八骏剑。一方面是当世新一代江湖剑道五魁之一的稷下囚牛莫绍康,对手却是数十年前江湖上最会用剑的五位高手之一的萧恭让。
陈醉对这一战很是期待。
这个世界上有武道高手以境界高低区分实力的规矩,一般来说几乎不可逾矩。唯以剑为道的武道高手能凭着近乎偏执的攻击力剑走偏锋越级而战。故此,问剑求道者多为孤高傲岸之辈。
锦衣大汉姓费名解。此刻正站在陈醉身旁笑道“舍弟不知轻重,先前聚众冒犯城主虎威,鲁莽轻率之处还请城主海涵。”他说的这个舍弟就是费五公子。费玉章是费伯远的长房嫡子,这费解却是费仲达的私生子。照理看二者身份相差悬殊,但费玉章这个号称费家三代最优秀的年轻人在这个连族谱都不得入的私生子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女的叫宫玉奴,出身葬剑山,是费玉章的未婚妻。
陈醉在下船之前听叶鲲鹏说起过费解。叶斩曾评价这位费二先生的私生子,说此子长于谋,敏于思,善经营,能决断,勇于任事,敢做豪赌,他日必成大器。
当年叶斩说这句话的时候,西戎汗国和北赵西路大军正为凉州城打的热火朝天。
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双方都已是人困马乏,供给乏力,都在对方的后勤补给线上大做文章。两支疲军恶战胶着的时候,费解领八百宜州子弟押运粮草,却在阵前摆出两千石粮草假作诱饵,最后又假作计策败露,一把火烧个干净。此举让西戎汗国方面的统帅误以为北赵大军已得到充足供给,料想继续打下去毫无胜算,而不战自退。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陈师道还不是后陈高祖皇帝,费解这个费家人也是大赵子民,因为在西线战场上的功劳被朝廷封为二等马鸣候。公侯伯子男,各分三等。公爵非大功于社稷不赐,地位近乎王爵。满朝文武上上下下也不过十余位。叶斩镇守西陲二十载,戍边收复失地,累功至伟才爵至一等公。
在整个西部地区,除了叶大将军和藩镇甘州的凉王赵凯外,这费解便是第三号的勋贵人物。此人最令人称奇之处却是在陈师道扯旗造反之后。宜州费家献城归南陈,按说谋逆大罪,祸及九族,作为南陈第一重臣费仲达的私生子,这位马鸣候却能至今安然无恙。岂不令人啧啧称奇
“你我两家的事情还是等眼下这场比试结束后再议。”陈醉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萧老先生来找莫大侠论剑,费某却是来结识城主的。”费解道“久仰城主大名,费某心向往之,心中有几个疑问务必当面向城主请教。”
陈醉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场内的情况,随口含糊应对了一句不敢当。
萧恭让主动登门,公开挑战稷下囚牛莫绍康,按照武林规矩,莫大先生是不能拒绝的。
场间,琴音如泣如诉,宛若闺中怨女痴念不绝,曲至哀婉极处时断念出鞘。余音绕梁,陡然添了几分铮铮怒意。
“好剑意”萧恭让神情一肃,抽出第一把剑,剑名骅骊。
八音八念,狂,嗔,痴,怨,喜,怒,悲,忘。一念便是一音,一音又做一剑。莫绍康以痴念为第一剑,断念剑出,勾勒出一道痴缠不绝的剑意,剑振声如琴瑟,入耳后竟有迷人心魄,引人入胜的魅惑。货真价实的剑意凌厉无匹,空气中一道环形波纹向着萧恭让扫去。
萧恭让手中骅骊剑光一闪,立剑如独峰,剑意勃发,岿然不动。断念发出的无形剑意被这座剑气独峰割裂开来。但莫绍康的剑意却是绵绵不绝,痴缠不断,宛如江河之水不断冲刷着这座剑气独峰。
二人一个剑意如江河,一个剑气凝练若山峰,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的旗鼓相当。陈醉看出门道来,欣喜难自禁,脱口而出,叫了声好
“陈城主,此次泛舟东游可是要去炎都一行”费解双手抱胸,眼睛盯着场间之战,注意力倒有一半儿在陈醉身上,听陈醉叫好,立即趁机又拉开话匣子,慢悠悠道“若入京,却不知城主是打算以大赵子民的身份觐见陛下,还是要以化外领主的身份与陛下相见”
这问题有点不好回答,陈醉微做思索,瞥了费解一眼,笑道“费侯爷,陈某作为化外山野之人,对于大赵帝国的繁华鼎盛一直心向往之。”微微一顿,又道“炼锋城的地理位置特殊,弹丸之地却在四战交汇之处,纵然暂时独立超然,却并非长久之计,归附一方是迟早的问题。”
场内两大剑道高手刚上了,莫绍康八音八剑绵绵不绝,萧恭让剑气独峰岿然不动,二者之间的较量已然上升到以剑论道的高度。两人修为相若,一时半刻哪里分得出高低来。
费解不加掩饰的继续试探问道“陈城主看来已有决断”
陈醉点点头,道“否则我又岂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往炎都去”
费解道“你是姓陈的,就没想过往南走”
陈醉知道费家在南陈朝廷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这费解现在却是大赵帝国的马鸣候,这话说得这么露骨,显然与他当下的身份不相符。也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于谨慎,陈醉只是随口应对了一句“费侯爷说笑了,大赵天下姓陈的多了,难道个个都要投奔南陈”
“陈师道的私生子却只有一个啊。”费解的声音压到最低,更加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陈师道非人间人物,迟早要禅让帝位,以你的才干和身份,这南陈天下未必没有机会去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