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已定,席间五人共举杯,一饮而尽后再坐定时,彼此间再说话就少了许多遮掩。
陈醉看着青纱罩面的文沧月,开门见山道:“入尼察部草原取图兰的人头一事非同小可,陈某看来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却不知沧月姑娘是怎样谋划的?”
文沧月道:“说起此事来,陈城主还真是责无旁贷。”
“哦?”陈醉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文沧月道:“当初费先生谋划此事的时候准备了八百龙骧铁骑,由府中家将陈留客统御,入草原前大将军却忽然传下将令,命这支队伍入落日城截杀你,说句城主不爱听的,当时叶府上下没有谁认为城主够资格与大将军合作,大将军对于陈城主所谋之事也并不看好,那一仗本意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的。”
叶鲲鹏接过话头:“结果八百龙骧铁骑被四百龙马军斩了三千两百条腿儿,费侯爷的算计落了空,本来属于这八百骑的任务自然要着落到陈兄头上。”又道:“以蝶儿穴的能力,算上楼下的两百重骑,连同那八百龙骧铁骑最多能将一千骑神不知鬼不觉弄进草原,落日城一役,城主给陈留客那小子上了一课,我当时便认为此事若由咱们炼锋城的护城军出手,必定事半功倍!”
霍明婵忽然接过话头,爽快的:“果然是有因必有果,既然砍人家马腿那会儿痛快来着,现在替人家把活儿干了便不该有什么不痛快的。”
文沧月道:“还是二城主爽快些!”接着便将通盘计划和盘托出。
……
马鸣河上游段号称三千里湍流,只在绕凉州时水势减缓,在凉州段内,无论是农业灌溉还是水上行船打渔都无妨,出凉州便又复湍急。因此又有急流三千,只利一州的说法。孕育出凉州三市,马市,粮市,鱼市,闻名西线。
清晨,城南码头上鱼市正热闹。
马鸣河大鲤鱼甲天下,凉州鲤鱼甲马鸣。新出水的鲜鱼在木槽子里活蹦乱跳,船上的几个厨工在挑鱼。霍明婵与陈醉把臂同行,看什么都高兴。稷下囚牛莫绍康身负剑胆琴心的断念剑走在二人身后。
一对儿青年男女和一名骑驴老者沿着河边石子路不紧不慢走来。两个年轻人走在前面,男子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女子相貌也不差,身负宝剑,眉宇间带杀气。老者耷拉着脑袋坐在驴背上,摇摇晃晃,似长醉不醒。
陈醉一眼便认出年轻男子正是曾被困炼锋城近一载的费五公子。
费玉章也看见了陈醉一行三人,顿时想起被囚炼锋城的一年中所受的委屈和吃下的苦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对三人。
费玉章面色阴沉,当日在锡兰草原上,凭着费五公子四个字号召起三千江湖带刀客,本想着荡平炼锋城,却没想到反成全了护城军的赫赫威名。不但丢了家传的无还宝枪,他还被囚禁在炼锋城中近一年。怎能不恨?
“咦?”陈醉笑嘻嘻走过来,打量着费玉章,道:“这不是费五公子吗?多日不见,你可比在炼锋城做客那会儿清减许多。”
费玉章冷笑一声,道:“托陈城主的福,总算还活着,陈城主若不健忘,应该还记得费某当日在炼锋城中曾说过,阁下今日所赐,日后必定加倍报还!”重哼一声,又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当日之言犹在耳际,就让咱们在这儿遇上了,你我之间这笔账也该到了了结时。”
“想算账?”陈醉嘿嘿一笑,道:“怕是今天有点不巧,陈某有要事正打算出门儿,费五公子想还账恐怕还得等上几天,当然,你若实在着急投胎,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就送你一程。”
费玉章身旁的少女闻言,冷哼一声,前行一步来到陈醉面前,她身材高挑尤胜男儿,加上女子比男子显个头,更增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轻蔑道:“什么炼锋城主,不就是聂横舟的外孙吗?区区一个先天体魄就敢口出狂言,凭什么?”
这少女口气不小,身后那老头倒坐驴背,剑囊露出八把剑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就凭这些够不够?”陈醉笑着往旁边一让,身后停靠在码头边的浮龙巨舟上放下长长的马道,只见一骑骑铠甲着身,手执巨斧的龙马骑士走下马道,安静整齐的停在陈醉身后。
千骑如一,杀意肃然。
“费玉章,你可是想我再对你动一回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