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英泉摇头苦笑,道:“二公子也许难以相信,白庙街上一场大战,四百龙马骑军对大将军麾下龙骧八百,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三百个呼吸间,八百龙骧骑军无人战死,但四条腿却都被斩成了两条腿,人家分明已是手下留情了。”
“啊!”二公子勃然变色,起身道:“这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龚英泉苦笑道:“龚某岂会如此不知轻重,如非亲眼所见又怎敢向二公子汇报这般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二公子先是惊骇失色,但很快又复镇定,缓缓坐下,喃喃自语道:“这个炼锋城主带了一千龙马骑军离开野老山,八百对四百都是如此完败,恐怕就算再增加一倍兵力也未必能胜,也就说这一千骑便足以抵得上四千龙骧骑,甚至有可能更多。”
龚英泉道:“那炼锋城主去了将军府,四位主将此刻都在赴大将军宴,为策万全,末将已派曲左令魏武杰去城外大营借劳军名义点兵聚将。”
二公子凝眉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泉叔老成持重,这么安排很妥当。”又道:“父帅在归址称病,武威王仍是不依不饶,派张泥牛送来密信一封,问老头子是否还端得起饭碗,上得了马?若病重如斯何不告老?”恨恨一拍刀鞘,又道:“父帅何等人物?武威王咄咄逼人未免太甚!”
天刀叶斩,贵为天刀门外山大供奉,在江湖上的名头未必逊色于庙堂之上。
天刀门作为曾出过一门三宗师的传奇门派,底蕴深厚超乎世俗想象。三十一年前,三十岁的叶斩作为门主叶问斋的嫡传长子,却自愿放弃门主之位,挂刀封门,留下一道刀意,连破下、中、上、巅峰四名九品刀奴,扬长而去。故垒西边一守便是三十一载春秋,一口春秋大刀停留在超品巅峰境界已超过二十年。
赵俸侾离任后,这西路大将军的位置便着落到当年从伍十年,刚满四十一岁的叶斩头上。叶大将军在西陲大将军位置上一坐便是二十年,期间屡抗强兵,无论是极西之地蛮不讲理的赤戎生番还是军马整齐虎视眈眈的西戎汗国,都未能越雷池半步。在西路军中的声望,甚至已在赵俸侾之上。
龚英泉眼睛微眯起,低声道:“二公子的意思,老将爷派龙骧铁骑过来,并非只为杀人,还有称量那炼锋城主成色之意?”作为叶斩在西路军中的心腹人物,他在二公子叶鲲鹏面前说话已不需多少顾忌。
闻名江湖的四大公子之一的叶鲲鹏撇嘴一笑,点头道:“确有此意,只是没想到会丢这么大一张脸,陈留客这只井底的蛤蟆这回算是开眼见天了。”
龚英泉皱眉道:“那这么说来,炼锋城姓陈的小子已经通过将爷的考验了?将爷可曾说过下一步该当如何?”
二公子微微一笑,道:“龙马骑军不愧是天下有数精锐,但既然这小子胆敢与武威王作对,光凭这几千骑兵又能蹦跶多久?想跟父帅结盟与那盖世魔王相抗,他那条命至少也要跟天刀一样硬才行,泉叔你觉得他的命够硬吗?”
龚英泉微做思量,道:“听说此子是先天体魄,老将爷堂堂超品巅峰半步宗师,又怎是他能比拟的?”
二公子轻哼道:“比不比得了,咱们光说没用,还要试过才知道,老头子常说的那句真金不怕火炼便是这个道理。”又道:“泉叔可还记得五年前那场刺杀?”
“当然记得!”龚英泉沉声道:“那八个赤戎剑客据说个个都有大剑师的修为,剑气纵横,好一场大战啊,将爷的雷动一刀过后,横山矮了三丈高,从那以后便再无刺客行刺。”
叶鲲鹏道:“当年那八个人没有死绝,还有一个跌落山崖后幸得不死,流落到野老山中黑水堡,却被那位陈城主所杀,而据炼锋城那边传出的消息说,那人其实是来自北边罗刹国的,当年那场袭杀若是得手便是行刺,若不能得手便是一次试探,当年那位高高在上的武威王爷因为察觉到对西路军控制力下降,便想知道父帅的春秋刀有多快。”
龚英泉会意点头。叶鲲鹏直言不讳道:“所以父帅也想看看这位陈城主的锤子究竟有多少斤两。”
城中。
四百龙马骑军大获全胜,正在遵照孟立虎的命令逼迫失去战马后,一个个泪流满面战意全消的龙骧铁骑自缚其身。陈醉高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切。忽然心中一凛,四重道意敏锐的精神感应察觉到危险正悄然迫近。
十字街头,纵向白庙,横向青石。在青石街上,一名彩衣负琴少女正引着一名盲人老者缓步走来。老者手持盲杖,青竹如剑。老者感受到陈醉的注视,青竹杖微微抬起,剑气所指,陈醉胸前衣襟碎裂,坐下马车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