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恒往下看着,皱眉道:“陈城主不是说过不会大开杀戒?”
陈醉嘿嘿一笑,道:“我是说不会赶尽杀绝,但若不杀几个人,怎看得出我这支护城军的斤两如何?”
下方的江湖客瞬间死伤惨重,阵型一下子大乱,他们来不及稳定阵型,第二批钢矛又到了,掷出第二批钢矛后,马上的护城军士们纷纷摘下长柄巨斧,像一群发了狂的野兽刚刚逃出牢笼,一个个咆哮狂叫着冲向前方人群。
“士气可用啊!”陈醉嘿嘿笑着对往生说。看来很满意护城军的士气。
往生挠着小光头,道:“大哥又说笑了,这帮家伙士气高涨,可不是因为我先前念的那几句咒,这帮山戎族汉子这是被你给刺激到了,昨天你在大校场上说他们的劈刺投矛不如江湖卖肉的一娘们儿,这帮小子都憋着劲儿要证明给你看呢。”
岳恒耳朵听着,眼睛看着,表面平静如初,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般想着。
孟立虎一驼当先,手里头亘古巨斧闪烁着寒光,一名自负勇武的江湖客执双刀高高跃起,飞扑斩来。孟立虎侧身一斧子抡过去,江湖客用双刀招架,身子腾起,本意是借力飞起继续斩向,孟立虎。斧子和刀子一接触,江湖客便意识到这股力道不是他能借来的。双刀断,江湖客倒飞想走,斧子却陡然加快速度,在半空中将江湖客分成两片。
杀!
孟立虎冷然一声暴喝,全副武装的山戎部士兵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抡起一百五十斤的巨斧,狂飙天落般杀进人群中。寒光与血光闪现,人头共兵器齐飞。人吼伴着马嘶,宛如一阵狂风从江湖客们当中碾过,留下一片残肢断刃和惨嚎连天。
孟立虎亘古巨斧一挥,调转马头向江湖客中那辆醒目大车冲过去。
十八匹白马拉的大车里有一人撞破车厢顶部飞身跃出,双手托长枪,刺向迎面而来的一名护城军士兵。枪只刺出了一半儿,这人动作戛然而止,忽然将手中长枪一摆,莫名挥向空中。
砰地一声,一团烟尘在他头顶爆开,却是一大包生灰被他以枪当棍给打散,登时兜头落了他满脸。眼睛耳朵里塞满了。正这时,忽感面前恶风不善,连忙下意识的用手中长枪去挡,孟立虎的亘古巨斧凶狠的斩在无还枪上。
陈醉在上面拍手震落余灰,嘿嘿笑道:“这鳖孙,打醉哥的主意也就罢了,还长的这么帅,岂能容你猖狂。”
执长枪撞破车厢顶部的正是费五公子。突袭开始时,护城军宛如狂飙天落,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横扫江湖客。眼见在座诸人都变了颜色,费玉章担心士气无法挽回,这才仗着九品上的修为操起家传宝枪破厢而出,本意是杀两个护城军挽回些士气。却不料一露头便遭了卑鄙暗算。
费玉章被孟立虎一斧砍的身子一顿,双手虎口裂开,仍奋力握住大枪。此刻他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得施展,全仗着这条宝枪保命,自是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握住。孟立虎的亘古巨斧来历神秘,威力丝毫不逊于他手中的无还宝枪。一招占得先机,后面更加得理不让人,抡起巨斧打铁似地砍向费玉章。
可怜堂堂费五公子,惨遭石灰蒙头,又逢孟立虎这战阵冲锋的天才猛将,一身九品上修为,发挥不出三成。在挺过最初的慌乱后,这会儿倒是能听到点动静。可惜听到还不如听不到呢,只听四下里都是巨斧轮动的破空声和山戎士兵们奇怪的吼叫声,惊的他只能奋力抡动手中宝枪。无还枪与亘古巨斧每接触一次,他手上的伤便重一分,想要腾身飞遁,却被巨斧牢牢压制,除了亡命抵挡外根本无心他顾。
岳恒居高临下看着,重重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堂堂九品上修为的高手竟是如此不济事,一包从天而降的石灰,一员先天六品的猛将便将他弄的如此狼狈。
下方一边倒的屠杀还在继续,原来,一千护城军冲向江湖客们,看似无序,其实却内藏玄机。陈醉早把护城军分作五人一组,相当于二百支五人小分队,相互配合弥补漏洞,协同作战。来回两个冲锋过后,除了费玉章站在那里成了孟立虎练习劈砍的活靶子外,其他人面对武装到脚趾头,生猛如野兽的护城军的团队阵型时,基本上都是毫无还手之力。
陈醉见大局已定,这才发出讯号。
孟立虎这边已经用斧子生生将费五公子钉进土里,只剩下双肩和一颗脑袋在外面。双手举着大枪,眼睛,鼻孔和嘴巴都有鲜血流出。堂堂九品上的一流高手,已经被孟立虎这野蛮人砸的奄奄一息。孟立虎抬头看见讯号时,正砍的过瘾,有心不听号令一斧子将费玉章劈成两片,一想到陈醉那张说翻就翻的笑脸,便不自禁的一阵胆寒,无奈的放下斧子,大吼一声:“降者不杀!”
一声令下,一千铁骑,一千把长柄斧,同时顿在空中不动。这一刻仿佛时间凝固。
白马大车已经停下,江湖豪客们走出车厢,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战场,陡然明白了什么叫军令如山。他们毫不怀疑,拒绝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人家杀势已成,能戛然而止,便能瞬息爆发。剩下这一千多被鲜血和凶残吓破了胆子的一盘散沙在这样的精锐面前,还能有多大作为?
三千江湖客,带甲两百,更有天龙马场的白马盗数百,在这一千人构成,组建不足两个月的护城军面前,竟似毫无反抗之力。这样的士兵,这样的装备,配合那高超的小团队战术,便形成了眼下的战果。
岳恒看着下边的发生的一切,陡然想起三十年前马鸣河畔的那场大战。再看身边这个年轻男人,挥手成军,谈笑杀人的风采与北赵那位不败军神是何其的相似?再看自己身处的半空。何为鬼神莫测之机?想到这些,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一屁股坐在篮子里。喃喃自语道:“抱天揽月,抱天揽月,难道这天下真要再多一个王爷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