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鸣蝉一句话刚说完,那白唇毛驴忽然咡啊大叫两声,二人同时一愣,接着一起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蠢东西,算你识趣,倒会逗人开心。”霍鸣蝉小手在驴头上摸了摸。
陈醉看着前面长长的商队,道:“照这个走法,你估计要几天能走出古栈道去?”
霍鸣蝉回眸看了一眼,眼波流转竟似比从前多了几分妩媚之意,道:“你就这么着急去见她吗?”
陈醉道:“要说多着急却也不至于,只是毕竟夫妻一场,北赵朝廷局势又那么复杂,这一路回炎都,我担心她会有危险,另外她不辞而别连封信都没留下,有些事我必须听她亲口确认了才甘心。”
“得!得!得!”霍鸣蝉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说起这事儿来就能勾起你一堆话,不爱听。”
他一向直率,陈醉早见惯不怪,不以为忤,笑道:“你倒说个有趣的话题聊聊,就怕你说不上几句便词穷揍人。”
这一路行来,二人之间已几乎称得上无话不谈。霍鸣蝉固然是神仙中人见识非凡可比,陈醉却也绝非平庸之辈,两世人生的记忆知识积累,交谈阔论起来,天高海阔格物致知,很多时候甚至还在霍鸣蝉之上。偏偏霍鸣蝉是个极好胜的性子,嘴皮子方面一旦说不过陈醉,便随时有可能动拳头。这一路行来不过数日间,却已交手七八回。
自从陈醉参悟大梦心经,修行乱披风锤法,开拓道之意境的修行后,对于拳法之道的理解日益深刻,对许多过去记忆中不能理解的老拳理都有了全新的认识。身体没有丹田气海不能存蓄天地元力,四肢百骸当中却有筋络血管。所谓练拳养气,养的其实是气血。这先天体魄别无所恃,唯独这气血旺盛的几乎不似人类。
老师父常说,筋骨皮在外,筋膜经络在其间,气血行在其内。练拳分内外,外练筋骨皮,更看重体力锻炼和硬气功抗击打能力的训练,这方面先天体魄具备天然的优势,几乎不需要锻炼。陈醉着重琢磨修炼的内家拳。内家拳行功靠的搬运气血滋润筋膜经络,讲的是形神兼备,刚柔相合,神意相通,内外如一。
从前玩拳不过是盲人骑瞎马,完全没有方向。如今道意略有所成,总算掌握了一些巧妙门道。现在与霍鸣蝉交手,竟已能够坚守几招。在这位特殊陪练的帮助下,陈醉的实际战力已经有了显著提升。
陈醉道:“你不想听我偏偏想说,你想堵我的嘴可要拿些本领出来。”
霍鸣蝉眼珠转转,道:“你又想骗我跟你交手,给你喂招锻炼拳意,你皮子紧了想挨揍,却还要看我有没有那个闲心。”
陈醉对他的讥嘲抢白丝毫不以为意,却似随口的问道:“最近练拳,不管白日间如何苦练,晚间怎样入梦修心,都丝毫感觉不出道意修养的进步来,这却不知是为什么?”
霍鸣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你倒真会想美事,刚刚领悟道之意境便已是还真境界,却还不知足,有道是真元好聚,道意难求,这天下间的高手在这方面能达到这个境界都不多,你那曹五舅算是天赋不错的,这辈子也许都只能停留在通幽二重上,还有那个长的像野猪却叫什么飞熊的家伙,都已是九品初的修为,道境却也不过通幽二重。”
“还有体力方面,当日你接连受了云玄感百年真元的磨砺,又服了乾坤啸五十年才凑齐的还天丹,前阵子之所以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正是源自于此,现如今那些真元药力早已被你吸收七七八八,还想如之前那般进步法儿,岂非是痴人说梦?”
陈醉从马鞍桥上摘下聂横舟所赠的那柄风炮锤,掂在手中摆弄两下,道:“武道难,难于上青天,上青天难,难于九天揽明月,就算是痴人说梦又如何?人这一生,总需为某件事痴狂一回。”
霍鸣蝉某种异彩闪过,动容问道:“却不知陈兄这一生之所执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