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致想了想,道:“或有一人,便是亲率北赵雄师扫平南陈的大赵武定王赵正淳,史记他曾在车厢峡被李飞熊打败,因此耿耿于怀,南征路过这里时曾特别到过李飞熊故居,这行字若不是李飞熊留下的,舍武定王无他人有这个资格。”
陈醉悠然神往道:“当真是将星璀璨的年代呀!”
赵致哼了一声,道:“自古帝王多无情,李飞熊也好,赵正淳也罢,最终都未得善终,陈明帝做了献城候,李飞熊投江,赵正淳却因跋扈骄狂大逆不道被武帝以车裂刑之,此二人戎马一生皆功高盖主英华绝世却都未活过五十岁。”
“名将自古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陈醉心有所感,不经意的又窃了一句。却又将赵致逗的双眸放光,赞叹不休。
陈醉感到无趣,懒得附和赵致的诗词过敏症。沉默片刻蓦然想起身边这少年身份不凡多半是北赵朝廷的大贵人,他明知道陈师道造反却还有闲心在此聊什么名将白头诗词歌赋,既不担心个人安危也不牵挂故国之患,倒真是奇哉怪哉。人性千奇百怪,有的人安享富贵甘之如饴,有的人却对所谓的富贵尊荣如坐针毡,赵致大约属于后者吧。
接着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当日与陆如松较量,现在想来那场比斗十分蹊跷。自从陆如松晋升碎玉之境后他已五年未与陆如松交手,那天钟大俊却莫名其妙的安排了自己跟他比试。
以陆如松当时出手的情况看,分明有意致自己于死地。最终又是钟大俊阻止了陆如松继续追击。这件事当时陈醉并未多想,但经过家门大变之后,他再回首细思顿觉此事大为可疑。钟大俊,陆如松,曹掌柜,于琼花,云玄感,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黑心狗,回顾过往种种,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二十年的生活就像一个决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的谜语。而大俊道场正是揭开谜底的一角。
......
天色将晚,后花园中渐起雾色,平添几分阴森玄秘色彩。陈醉有意让赵致在后花园等自己,赵致却说什么也不肯,陈醉皱眉不语。心中却莫名的别扭,只觉得这个赵致古里古怪,扭捏的不似个汉子。若不是看他喉结吐出,气质昂然胸部扁平,真要怀疑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正思忖是否带他同往时忽闻呼喝声入耳,陈醉悚然一惊,循声奔去,身后赵致连忙紧随其后。
陈醉奔到通往前院的门口时已可听清门那边传来的人语喝骂声。仔细聆听,只听墙那边一人喝道:“姓谢的,你我素无冤仇,你今日这般痛下杀手却是为何?”这句话钻入耳中,陈醉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这说话之人正是钟大俊。
只听墙那边又有一人说道:“什么原因你还不清楚吗?”
这人大约就是姓谢的了,此人讲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气势上明显压住了钟大俊。只听钟大俊中气十足答道:“钟某不知!钟某对主公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不需要清楚,倒是你这降臣擅自将钟某治罪前可曾想清楚了?”
主公?这钟大俊竟是有组织的?陈醉暗自惊心,越加确认自己的判断,忙接着往下听。
墙那边姓谢之人冷笑一声,道:“钟大俊枉你追随主公二十年却还没弄清楚他的性子,那件事你既然已经知道其中内情,那么不管做与不做都决计不能留你在世上,你若不死主公因此为难,你若死了反而万事皆休!”言下之意是在说主公其实也不待见你,只是碍于情面不方便对付你,若是让你继续活下去只会让主公尴尬为难,你死了一切就都好办。
陈醉听此人说道休字时口吻中已杀机必现,料他将要动手,心念刚动,便听到钟大俊忽然一声暴喝,跟着起落纵跃之声入耳,有兵刃刺中身体的声音传来。一切又归于平静。那姓谢之人冷笑一声,纵身离开。陈醉根据衣襟破空之声判断他已走远了,这才将门撞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赵致跟在身后进了院子,一见院中情形不由吓得啊的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