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沾个“仙”,就说明这家山门至少有一位十一步的仙人老祖,而紫烟川位居四家之首,因为紫烟川有四位仙人老祖。
说起紫烟川的覆灭,起因或许在山上人看来实在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因为紫烟川掌川老祖的嫡传弟子,杀了一位大玄的卒子。
那还是先王在位的时候,当年的大将军不叫大将军,叫大司马,正是司马桃树的太爷,司马朔,那个被杀的卒子便是这位大司马帐下的一个普通兵卒。
司马朔每隔一旬,都要亲自点卯,巡查三军,这是这位大司马多年军旅不改的习惯,大玄军中但凡有点履历的老兵都知道,那日点卯时,便缺了那个被杀的卒子,问及原因,竟然无人敢答。
甚至有位小司马,刻意遮掩,说那个卒子家中老母病丧,而站在下方的一个个兵卒,却也是神情漠然,但是那遮遮掩掩的神色,敢怒不敢言的心中愤慨,司马朔这位大司马还看得出来。
让这位大司马震惊的是,他再三追问下,才摸到了真相。
那个紫烟川的嫡传之所以杀人,没什么恩怨情仇,很简单,一时口角而已。
杀人之后,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离去,估计都不曾放在心上,那个进城采购军需的卒子躺在血泊里,尸身竟然一时无人敢收。
在大司马司马朔追问这件事时,已是三天之后,而已经返回山门的那位嫡传,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家老祖,直到大玄的兵马浩浩荡荡,那万千架破罡弩对准山门的时候,紫烟川的掌川老祖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山下可不是大玄的兵马那么简单,更有宝麒台,白云间,铜蝉楼三家的仙人压阵,看这架势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要灭门。
而同一时间,紫烟川的军中弟子皆被控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
大玄先王的旨意很简单,紫烟川三日内竟还没有交出凶手,公然藐视大玄律例,践踏玄法,更无视我大玄军威,视我大玄儿郎如蝼蚁乎?眼中无我大玄矣!既如此,大玄亦不当有紫烟川!灭!
在宣旨的大指官,那个“灭”字出口后,先是宝麒台,白云间,铜蝉楼三家的仙人老祖破了紫烟川的护山大阵,接着就是那万千破罡弩,如暴风骤雨,铺向紫烟川那一片烟云缭绕的殿台楼阁。
之后,就没什么意外了,大司马司马朔竟然不惜调动二十万兵马,团团围住,皆是强兵劲卒,其中,还有司马朔刚刚组建不久,日后震动腴洲的那支黑卒子,人人黑马黑甲,长枪,短矛,战刀,弓,箭,五兵加身。
那是黑卒子第一次亮相。
“五兵加身皆娴熟,攻城拔地第一等”,那支最精锐的骑兵,那时才刚刚八千余。
紫烟川四位仙人老祖,死了三位,还有一位被押到了朝武城,最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那一次大玄的征山伐水,震动腴洲,更是震撼了大玄一个个热血儿郎的心,大玄的法不是说说而已,是实实在在,落到实处的法。
大玄的兵卒不可辱,更不会枉死!
那一战,大玄死了五千兵卒,可那一个个战死的儿郎,都是笑着死的,心满意足,紫烟川这处山水胜地,如今就是一座大墓,埋葬着那五千儿郎,上面两座碑,一座大玄的法碑,一座英魂不朽碑。
就是如此,大玄的军中,才会有一个个敢于死战,毫不畏死的悍卒,所以大玄敢于一次次北伐,如今再北伐,还有那西征。
所以,大玄军中人,只要在大玄境内,就没谁敢明杀,因为每一个大玄军中人的背后都是那个强大的王朝。
当然,谁也不能逆了大玄的法!别说一个普通的卒子,就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该杀该剐,大玄的法,也不会对谁网开一面。
司马桃树有些意外的是,在他走出花黄园子一段距离后,那个年轻的伙计,竟然又悄悄的出现了。
看来,那个屏风后的公子哥是盯上自己了,打定主意要暗杀他这个大玄军中人或者说是杀他这位爵公小老爷。
司马桃树慢慢向城外走去,心里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不惜冒着被大玄灭门灭族的风险,要杀他这位爵公小老爷。
必然是个聪明的有心人,对他这个爵公小老爷没少费了心思,做足了功课。
走出城门后,那年轻伙计在城门处和什么人嘀嘀咕咕说了两句,远远缀在后面,似乎是担心被司马桃树发现了踪迹。
而司马桃树也有意在那僻静道路上慢慢走着,足足又走出了十多里路,才看见那位手执折扇的翩翩公子,笑着从一旁走出。
大概是担心离城近了,会引来大玄的甲士。
那位公子两侧迅速蹿出七八个人来,围成一圈,慢慢包围司马桃树,而那个一直远远尾随的年轻伙计终于露面,在自家主子身边低头哈腰。
司马桃树淡淡扫视过去,八个人,窥窥武夫都有,不过境界都不高,六个两步三步的窥窥,两个三境的武夫,再加上那个轻轻摇晃折扇的主事人,翩翩公子哥,这群人当中修为最高者,一个五步的窥窥。
至于那个刚刚入窥的年轻伙计,算不算没什么意思。
十个人也就个五步的窥窥,有点看头,司马桃树看向那个如众星拱月的公子哥,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那位公子哥粲然一笑,轻声道:“想不到爵公小老爷还挺客气,这有什么能不能的,反正爵公小老爷今儿就得死在这儿了,我姓韩,名璞然。”
韩璞然忽然弯腰,向前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致,笑问道:“我想借爵公小老爷的脑袋一用,可以吗?”
司马桃树神情淡漠,微微仰着脑袋,问道:“谋杀大玄军中人,一旦坐实,灭族,你不怕?”
韩璞然缓缓直起身子,嗤笑道:“怕,怎么不怕?大玄的法,仙人都怕,要不然为什么我韩家现在畏首畏尾,连打杀个奴才都得小心翼翼。”
“所以啊,你今天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