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桃树接过玉简,有些不知所措。
老人笑道:“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参悟参悟,就当是我鲁家送给爵公爷的赠礼了。”
见司马桃树还只是拿着那枚玉简,似乎不好意思收下。
老人轻笑道:“桃树,你不会不知道,爵公的赠礼吧?”
司马桃树说道:“知道,师父讲过,爵公爷洗天下,天下人人可赠礼。”
老人道:“别扭捏了,拿着吧,就是炼制出五行甲丸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一具,多少钱都成。”
司马桃树使劲摇了摇头,坚定道:“如果我能够炼制出五行甲丸,第一具定然是鲁师的。”
司马桃树收下玉简,就要坐回原地,接着淬炼铁块,只是,老人摆手制止道:“别忙活了,你这个大忙人,炼丹画符还要练拳,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司马桃树愣了一下,保持着那个半蹲半坐的身形,这么说,他从现在起,就不再是一个匠卒了。
他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
鲁彦还是坐在那,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他抬起脑袋,看着直起身来的司马桃树,恋恋不舍。
司马桃树正了正身子,对老人又是一个弯腰,双手抱着窥子礼,郑重其事,这就算是拜别了,以后他便不再是甲窟的人。
老人恢复了那张古板面容,自顾自抽着旱烟,没有理会司马桃树,这位大匠鲁又变成那个脾气古怪的鲁七了,他站起身,吧嗒着烟嘴,转身离去。
鲁彦有气无力道:“桃树,你真要走啊?”
司马桃树站在那,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他轻轻点点头,就像老人说的那样,爵公老爷都是从杀伐中走出来的,然而他在大玄军中,太安全了。
司马桃树转身走出甲窟,沿着火把照耀的甬道,向外走去,他面无表情,失魂落魄,就那么慢慢前行,就连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鲁彦,他都没有察觉。
他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于是,走出兵甲窟的司马桃树和鲁彦,便在附近一处空旷地,两人坐在地上,晒着午后的太阳,谁都没有言语。
良久之后。
鲁彦憋不住,他唉声叹气,他说,桃树走了,甲窟里就更没意思了,他以后找谁吃粥,还有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烤肉,就是桃树烤得那种金黄金黄的烤肉。
他还想跟着桃树学炼丹,学画符呢,这些桃树都答应了,可是桃树一走,他跟谁学啊。
司马桃树望着太阳,阳光很刺眼,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他告诉鲁彦,他想桃祖,想师父,也想太爷了。
鲁彦想了想,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要不他和桃树一块回敕令山得了,反正他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正好桃树可以回去,看看桃祖,看看师父,还有太爷。
司马桃树缓缓摇了摇头。
鲁彦脑袋埋在双膝间,声音从下面闷闷传来,他又想到了新的问题,他说,他听说属于爵公爷的那方子稷山玺碎了,他是看不着了,他想知道稷山玺的印文是啥。
司马桃树托着腮帮,回答说,稷山玺拳头大小,玺钮上有四个字,天地共主,玺底上是十六个大篆,勘神楷仙,称皇量帝,是非功过,锱铢必较。
鲁彦惊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唉!
鲁彦又问道,“对了,太子爷给你的那张纸,写的啥?”
太子临走前,给了司马桃树一张方子,那张方子是一道秘方,炼制黝子粉的秘方。
说到大玄,腴洲大大小小的王朝首先想到的便是大玄的战刀,百斩不卷刃,坚韧非常。
有人说,大玄的霸业,就是那一把把战刀砍出来的。
传闻,大玄的开国君王,当年起事的时候,就是靠着自己打造的十三把战刀,一路披荆斩棘,成就王业。
而大玄战刀锋芒无匹的秘密,就在于黝子粉,太子的意思,要司马桃树试一试能不能在打造甲叶的时候,也揉进黝子粉,从而使甲丸更上一层楼。
司马桃树看过后便烧掉了那张方子,方子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原来黝子粉是马尿和一种叫做蒺藜鸟的鸟粪,按一定比例,揉在一块,慢慢烘烤出来的。
司马桃树的本命岛上,就有马,至于蒺藜鸟,只是一种寻常的灵禽,牵牛城一些出售灵禽的铺子,都有。
小孩子的心情如善变的天气,忽阴忽晴。
司马桃树蓦然心情好了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应该去牵牛城买一对蒺藜鸟,然后烘烤出黝子粉,然后炼制甲丸。
一件甲丸最少都能卖上十个银抱子,司马桃树越想越开心,十件就是一个金抱子,那样,他就能到牵牛城,那座属于天下最大的商家半爿楼,叫做小半斋的铺子,看一看有没有玉精,珍精卖。
如果有那么很小的一块,一个金抱子或许就能买得下,这样,他的本命岛离着风生水起,便近了一步。
司马桃树猛然站起身,他飞奔下山,他要去牵牛城。
鲁彦忽的跳起来,望着司马桃树的背影,他大惑不解,他喊道:“桃树,你嘛去?”
那个一身白袍的小道童,像一阵风,他没有回头,举起手,挥了挥,边跑边大声道:“我去牵牛城,买一对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