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不言,倒是乐于看看这两人交手会是怎样的情形。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怕死的感觉,你体会过没有?”
薛金人摇摇头,说道:“每年我都有两百天的时间想死,哎,可惜,只能醉生梦死,不过,你先别笑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甘心给丁俊意卖命?”
黑衣人眉头紧皱,说道:“这一点不劳你费心,我说过,我不是给丁俊意卖命。”
“可是你,事实上就是在做着为他卖命的事情,除掉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丁俊意会给你什么好处?呵呵,他现在说不定在哪家青楼抱着几个女子春宵难尽呢,可是你,却只能把自己包裹在夜行衣里,冒着风险,来这里杀人。”
黑衣人似乎身体抖动了一下,他的眼中,杀意毕露,“你话说的太多了,是在交代遗言吗?”
薛金人大笑道:“我天天就是这幅样子,不喜欢听我说话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但那些喜欢听我说话的人,到最后都走了好运,比如我面前这位萧同公子,他喜欢听我说话,所以他能喝到这几壶价值千金的美酒。”
黑衣人望向风骁骑,却见风骁骑依然一口一口喝酒,顺便还夹菜吃肉。
反观自己,一身黑衣,夜行而来,如果不幸失手死了,下场恐怕不会比一条野狗更好。
他心里微微一酸,忽然说道:“他喜欢听你说话?”
薛金人点点头,看了一眼风骁骑,问道:“萧公子,难道不是吗?”
风骁骑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黑衣人说道:“这就好办了,他喜欢听你说话,然后我把他杀了,你所说的那些话,自然就不能成立了。”
黑衣人刚要抖动手腕,薛金人忽然提醒道:“你不是说,他是深空传人?他的断刀,好像是去年潞州江湖武斗会上一战成名的那个人,所用的兵器。”
黑衣人停住了。
薛金人继续说道:“你现在冷静想想看,你有把握杀死他吗?”
风骁骑暗想:没想到薛金人的口舌如此犀利,竟然能够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对手的心态击溃。
而且,薛金人极其精明,审时度势,目光如炬,绝不是善与之辈。
风骁骑心念一动,看到薛金人的攻心计成功,自己也乐得轻松,干脆故意腰胯一松,易水刀掉落在地上。
丁朗一声,易水刀落在地上,吓了黑衣人一跳,他的手腕几乎就要发力了,勉强克制住了自己。
薛金人也愣了一下,他现在看向风骁骑的眼神,充满了深意。
风骁骑也不去拾起易水刀,反而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酒好肉,再来一顿好眠,人生快意不过如此,薛公子,我有些醉了,你们两人要打,就去外面打,我睡会先。”
他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传来了鼾声,袖口浸在了一碗汤水里面,湿了一角,风骁骑也浑然不觉。
黑衣人和薛金人算是彻底愣住了。
这个少年刀客,真的就是去年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大展拳脚的断刀少年风骁骑吗?
黑衣人此时看向风骁骑,他并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规则,但他惊奇的发现,风骁骑看似睡着,但他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最巧妙的地方在于,风骁骑的睡姿和地上的易水刀,以及沾湿在汤碗里的袖口,仿佛形成了一个精巧的攻守联盟,看似无意的举动,却像是布下了一个天机阵。
黑衣人的剑再快,却根本没有出手的任何空隙时机!
黑衣人这才发现,原来他真正的强敌,不是这位神秘莫测的薛家二公子,而是这个看似已经醉倒,腰间别着断刀的青年。
他就是去年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一战成名的断刀少侠风骁骑!
薛金人也注意到了微妙的氛围,他知道,只要风骁骑还在这里,这个黑衣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薛金人冷笑一声,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茹姑娘一定会嫁给我,而不是嫁入丁家,你们再来什么靠山,也没有用!南岛……呵呵……”
黑衣人的双拳紧紧握住,显然他是相当动怒,可是,单独与薛金人比拼,他因为不敢确保必胜,毕竟这位薛家二公子绝非泛泛之辈,何况,还有一个风骁骑在这里。
他不清楚风骁骑和薛金人是什么关系,但两个人能够坐下来,喝一场不醉不归的酒,这两人起码是有些交情的。
黑衣人双眼慢慢眯缝起来,鼻子一哼,说道:“薛金人,你早晚会因为你这句话而感到后悔的,实话告诉你吧,这次南岛来了不止我一个,还有……哈哈。”
薛金人身形似乎一动,他曾经听他父亲说过,在许多年前,曾经有两个门派很有希望成为江湖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一个是北门,一个是南岛,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个门派都销声匿迹了。
但这不意味着说北门和南岛没落了,据说其中仍有一些武功修为极其奇特的高手!
北门走的是“仙之道”的修为路线,而南岛,走的则是与众不同的“鬼脉”!
可惜风骁骑此时并不知晓这一些原委,北门的厉害,他着实见识过了,他的红颜知己楚萧彤,更是为了救风骁骑,不惜牺牲自己,放出了楚随云,这才把“北门尊者”诸葛疑打败。
南岛的实力和北门不相上下,这个南岛主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薛金人知道见好就收,既然南岛主人都可能赶过来,那么,必须让他父亲薛开山重出江湖了,否则,薛家可能不是丁家的对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赶回去,与大哥薛玉人一起商议此事。
黑衣人终于还是走了,他身形似乎凭空消失一般,急退三尺,隐入楼外的夜色之中,临走前,他抛下一句话:“薛金人,三天后见分晓,到时候,不但茹家姑娘会是丁家的,就连你们薛家,也要臣服于丁家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