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雄天笑了一声,又重新拿起那颗黑子,慢慢放在棋盘之上,这一落子,漂亮的吃掉了大片白子,黑棋胜势已定。
骆雄天干笑道:“我能有什么用意,你的朋友对你可是足够忠诚,力拼付明秀,冒着生命危险也不退缩,我得谢谢她,还是谢谢你?”
风骁骑终于面色一变,说道:“你最好祈祷我的朋友不会有事,否则你谢谁都不好使!”
“呵呵,你们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你要是能够稍微沉住点气,可能我就败了。”
风骁骑看了一眼棋盘,他曾经陪镜水月下过几年围棋,当然看得出白子已经必败,他猛地抽出易水刀,月影刀法闪过,只听轻微一声咔嚓,棋盘一分为二,裂开了,但棋子竟然没有变动位置。
骆雄天面色终于一变。
风骁骑说道:“棋盘上的胜负,从来都是由人,不由棋子!这个道理,看来你活了一大把年纪都还不懂啊。”
骆雄天冷笑道:“你想学中年男子前辈那样,以武力压制我?打败我?”
“不!”
骆雄天又笑道:“那你连最后胜利的机会都没有了。”
风骁骑也笑了,说道:“骆雄天,你真以为,那位前辈只是凭借武力压制住你的吗?看来你这些年太平日子过多了,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你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我是前辈的棋子,而你呢?是我这颗棋子的棋子,哈哈,哈哈!”
风骁骑摇了摇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你,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你枯坐在密室当中,仍然很轻易的派人把我和萧彤找到,并领到你的面前来,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你完全没有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也就是说,哪怕周阶武功再高,你也有办法击退他,重新把雄天门总舵大权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风骁骑目不转睛,盯着骆雄天的眼睛,慢慢说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苦心把我和萧彤找来当你的棋子呢?你哪些半真半假的故事,起码有一点是真切的,而这一点也点出了你的动机!我想明白你的动机之后,一切就了然了。”
骆雄天目光竟然不敢直视风骁骑,而是意图躲避,他手里摩挲着一颗黑子,反复摩挲。
风骁骑注意到了骆雄天这个动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可能也知道,我是修行天脉之人,所以你说中年男子遭受身劫和心劫时,我立即知道了两件事,一是你对天脉理解不深,不明白天劫和心劫的含义区别,虽然只是看似无关紧要的混淆,但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你其中必有说谎。因为北怪二老是不可能说错这两个概念的。”
“那你为什么会说错,因为北怪二老虽然来过,但其实没和中年男子交过手,或者说,你并没有看到他们的交手,只是自己出于想象,编造了这么一段经历,目的自然是在其他雄天门弟子面前,坐稳你的位子,那些门人怕的不是你,而是这位前辈,而如果我没猜错,你所谓的,在遇到前辈之前,就已经杀伐果断,其实是虚构的,而且是这个前辈传授你的方法,是吗?”
骆雄天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摩挲着黑色棋子的手青筋毕露,显然是在掩饰他内心的震动!
风骁骑笑道:“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你算准我也不可能去找侯静天他们核实这样的事情,事情的关键在于,那个前辈让你过十多年就把雄天门大权让渡出去,到底是不是真的!”
骆雄天皮笑肉不笑,说道:“你既然什么都表示怀疑,总说我在说谎,那你说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风骁骑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北向骆雄天,笑道:“这件事当然是真的,起初你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我判断没错的话,这几年你真的遇到了天谴之刑,所以你才如此惶恐不安,想方设法找个替死鬼,接替你的门主之位,然后再让这个人死亡!你重新夺回大权,你苦思冥想,觉得这个方法既能够让你最终保持对雄天门风掌控,又能避免自己没有履约,以此遭受天谴之苦!”
风骁骑背对着骆雄天,骆雄天的表情他当然看不到,但一阵极为寂静的沉默,让风骁骑断定,他已经戳中了骆雄天的命门。
果然,骆雄天再度开口时,已经掩藏不住颤抖,他说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笑话,我如果不是成心把掌门之位让渡给你,为什么不在密道里对你下手,反而坐在这里,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也要和你坐而论道。”
风骁骑依然没有回头,而是笑道:“好啊,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把门主之位让给我,那还不简单,你把萧彤放了,然后把真的《大天机策》给我,我带着你一起去面见所以雄天门弟子,到时你宣布我当下一任门主,而我宣布改旗易帜,成为枯禅阁骁骑分舵,你看如何?我保证你在此安然养老,无性命之忧!”
骆雄天半晌不说话,许久之后,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哎,如果不是你砍断了付明秀的胳膊,本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应该是付明秀!我把他送去潞州武斗会,就是为了让江湖人认识他,知道他就是以后的雄天门门主,然后……呵呵,哈哈,可惜没有然后了。”
“是的,命运的力量远超过人类,我们必须敬畏命运的力量,其实,你要是早点退位下来,付明秀或许都不会去潞州,自然也不会失去胳膊,不过,付明秀已经心入魔道,滥杀成殇,迟早会被天收,想来他发展到这种性格,是你教唆的吧?当年付明秀一人一刀,灭平了一处流兵兵营,恐怕就是你的授意和暗中相助吧,一个人,一旦体验到了虐待弱者的快感,那他必定坠入魔道,无药可救,你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付明秀!这样到时候你才能够公开的,正义的除掉他,重新出任雄天门的掌门人!”
骆雄天手一哆嗦,那颗黑色棋子掉落在地,在这极度静谧的密室里,叮当跳动声不绝,好久才停息下来,可是桌上的棋子们,有谁会去理会这颗孤零零的黑棋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