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几彦走向杨无咎,在一旁坐下,说道:“教主,有急事禀报。”杨无咎看着急匆匆的顾几彦,问道:“何事惊慌?”顾几彦道于是将今日望川楼上之事告诉了杨无咎,杨无咎蹙眉沉思,心想:“原本便是要查明真相,杜绝此事发生的,没料到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顾几彦道:“你方才说是华山派陆世文最先提出的上九华山灭我幽冥教?”顾几彦道:“正是。”“华山派,华山派!你说他有位温师弟被我们打伤?他那温师弟可是排行老三?”顾几彦想到前日杨无咎的话,恍然道:“温老三?华山派近年来有师兄弟三人在江湖上走动,好像温世彦确实是他三师弟。难道温世彦就是温老三,是华山派!”顾几彦握紧拳头。杨无咎道:“看来,峨眉弟子也是他们打死的。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我们与华山派虽无多深的交情,但向来相安无事。”顾几彦说道:“把他们抓来问问就知道了。”杨无咎点点头,道:“嗯,不过当务之急,我要你先回山,通知各堂做好迎战准备,同时派人打听江湖消息,密切注意山下动静。”顾几彦起身抱拳:“属下遵命!”杨无咎抬头看着屋檐,目绽精光道:“还有,暗中查探教中与华山派有勾当的人,秘密通知我。”顾几彦道:“是!”杨无咎不再说话,顾几彦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属下这就收拾东西,然后出发。”见杨无咎点了点头,顾几彦转身进了屋里。
顾几彦这几日睡在杨无咎房间,行李都在那边。收拾妥当之后,走过堂前到对面房间,敲了敲门壁,房内传来清脆的声音:“请进。”原来殷如兰收拾好碗筷,见他们二人在说话,不便上前,于是回房间了。顾几彦走了进去,殷如兰起身道:“顾公子回来了。”顾几彦见她风姿绰约眉目如画,身着粗布葛衣也显得清丽绝俗。虽然相处仅两日,但顾几彦自大雨中见她第一眼起便对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且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交谈,已情根深种,尚不自知。此时顾几彦想到即刻便要分离,而相见遥遥无期,多种情感涌上心头,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殷如兰见他愣愣地站在当地,一言不发,不禁疑惑道:“顾公子?你还好吗?”顾几彦又想起九华山上的老和尚了生曾经说过“一切法因缘生”,又说“诸法从缘起,彼法因缘尽”,相信既然有缘相见,自会有缘重逢。想到待重逢之日,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之际剖白心迹,二人携手畅游天地、笑傲江湖,何等的快意潇洒。顾几彦本就是豪爽洒脱之人,回过神来,冲殷如兰笑道:“殷姑娘,在下有事在身,眼下就要离开了,特来和姑娘道个别。”殷如兰吃了一惊,疑惑道:“顾公子便要离开了吗?”殷如兰神思不属,心中暗道:“那杨大哥也要走了?”想到这里,一颗心便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恨不得立刻找他问明白,又想他为何不来和我道别呢?双目怔怔,露出悲伤之色。
顾几彦见到殷如兰神色转变,以为究竟没有痴心错付,虽无山盟海誓之辞,心中已暗下决心,待到此事一了,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要与她相见。于是毅然转身离去,冲院中的杨无咎拱手长揖,便离开了。
殷如兰听见院门声动,院内一片寂静,瘫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殷如兰胸中郁结,以为是屋内憋闷,于是掀帘走了出来,见院中花草依旧繁茂,而竹旁立着的身影也依旧挺拔,兀自不敢相信,轻声唤道:“杨大哥。”杨无咎正在思考如果应对各派围攻之事,转过身来,见殷如兰泫然欲泣,不禁疑惑。殷如兰又道:“你不走吗?”杨无咎兀自迷茫,冲她摇摇头。殷如兰听他不走,心中由悲转喜,眼泪扑簌而下。旋即眉开眼展,冲杨无咎扑了过去。
杨无咎见殷如兰又脸挂两行泪,乳燕投林般扑进自己怀抱,并不敢躲开,一脸错愕,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殷如兰欣喜之下抱住了杨无咎,片刻后反应过来,脸色羞红,却又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胸膛宽厚怀抱温暖。良久,殷如兰缓缓松开手臂,尚不敢看杨无咎,低着头轻声道:“我,回去休息了。”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回了房间。
直到晚间,殷如兰方才出门,要做饭了。谁知走出堂前,院子里房间里都找不见杨无咎的身影,正疑惑间,见杨无咎从外面进来了。殷如兰喜道:“杨大哥!”杨无咎扬起食盒冲她说道:“殷姑娘,吃饭了,我买了饭菜回来。”殷如兰一愣,过来接过食盒,埋怨地说道:“我做饭不好吃吗?还要出去买。”殷如兰知道他虽然是一教之主,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自己也就不自禁地会耍些小性子。
杨无咎愣了愣,心道:“这人喜怒无常,当真是个孩子。”殷如兰将饭菜摆好,用饭时拉长着脸不出声,与中午时分的滔滔不绝截然不同。寂然饭毕,杨无咎便对她说道:“我看你伤势未愈,中午又是做饭又是收拾,伤口肯定又痛了。”殷如兰听如此说,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一颗芳心乱跳,眉开眼笑,嘴角上扬,娇俏中带着腼腆。殷如兰柔声对杨无咎说:“不碍事的,今后饭菜的事便交给我,就当我感谢杨大哥多日的照顾之情。”说完,雀跃着跑进院子,杨无咎方见识了女子心思转变之无常。
次日,殷如兰想着出门去为杨大哥准备早点,早早便起了床。殷如兰收拾妥当出门,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街上,心想:“杨大哥堂堂幽冥教教主,出门竟然都不带个服侍丫鬟,跟着伺候衣食什么的。顾公子又不像个伺候人的主,难道堂堂教主出门洗漱濯衣都自己动手不成,原该有个细心的女子服侍才是。”又想:“幸好杨大哥没有带丫鬟,不然还要我做什么。”想到这里,粉腮红润,眼波流转,脚步也轻快起来。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殷师妹!”殷如兰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远处街头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渐渐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