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左手酒樽,右手长剑,仰天大笑,念念有词:“今冬雪战张梁后,枕着人头睡!”
帐外曹军皆饮,对面刘军同醉。
简雍跟着刘备,飘泊多日,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也醉了。
唯独程昱,以水代酒,千杯不醉,就是肚子胀得厉害。
借口尿遁,潜入刘营。
先到张飞帐中,除了一身盔甲之外,别无长物。
再潜行至关羽营中,一屋子春秋,只剩下落脚的地方了。
程昱是狗鼻子,没有闻到血腥味。
看来人头,也不在关羽的屋子里。
就剩下刘备的房间了,程昱按着肚子,在角落的夜壶里,灌上了一泡热尿。
随后神清气爽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愧是卖麻鞋的,一屋子的鞋子,全部都带着麻绳的味道。
那上面还贴上了一个个名字,程昱对刘备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认识。
正事要紧,他是来找人头的。
四面都搜过了,一无所获。
程昱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人头,真不在房间里吗?
他突然想起了刘备的酒话。
难道是酒后吐真言吗?
程昱决定,打开刘备的枕头,瞧上一瞧,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打开了枕头,然后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程昱取出,准备好的东西,重新放回了,刘备的枕头之中。
大功告成,他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曹营。
程昱不知道的是,他的整个行动,都落入了刘正等人的眼中。
陈到全程保驾护航,郭嘉通盘计划。
刘正单纯的看热闹。
郭嘉问:“校尉大人,曹大人为了人头,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刘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就说:“奉孝,利益面前人人平等,谁都别笑话谁。三师兄,是没有退路了。”
郭嘉心想,刘备三兄弟,也真是飘了。
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夜长梦多吗?
或许他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郭嘉想到这里,于是就问刘正:“校尉大人,简雍是聪明人,会不会已经有了对策。”
刘正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奉孝,没有用的。”
刘正解释了起来。
不管刘备,有没有提前,向左中郎将府报捷。
只要曹操的奏报一到,卢植就会肯定,是典军校尉部的功劳。
这就是亲疏有别。
郭嘉惊呆了,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那程昱盗首的行为,不就是多此一举了吗?
其实人头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卢植会相信谁呢?
郭嘉问:“曹大人既然随便找一颗人头,都能拿到大功,又何必大费周章,劳民伤财呢?”
刘正说:“这很有必要!”
曹军摆宴庆祝,张梁集团的覆灭,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昔阳亭的这一顿宴席,不仅坐实了曹操的军功,还会赢得一个“不计前嫌”的美名。
要知道,曲周县城一战,刘备三兄弟弃军逃走,可是坑了一把曹操。
再有这一顿酒,刘备就算说张梁是他杀的,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毕竟贪功委过的前科,让他们的话,失去了说服力。
再说庆功宴大厅里。
程昱佯醉,借口失态。
他附在曹操的耳边说:“主公,成了!”
曹操大喜,狂饮三樽,喘着粗气对刘备说:“玄德兄,天色已晚!你我各自休息,明天南下癭陶城,向北中郎将府,报捷请功!”
刘备迷糊,应承了几句之后,被两位兄弟,架住胳膊,回转营地。
曹操喝多了,于是就说:“仲德,夜长梦多,连夜献首报捷。捷报你来写,可以提一下,刘备三兄弟的名字,让曹军四将,也加入战斗之中。”
程昱知道曹操的顾虑,于是就问他:“主公,平贼校尉刘大人,怎么神秘失踪了呢?”
曹操也是一愣,毕竟刘正先一步北上,按理来说,这阵斩张梁,怎么着,也不会轮到刘备的呀。
按照以往的经验,刘备可不敢,跟在刘正身边作战。
难道是刘正迷了路,又或者是走错了路吗?
曹操想不通,于是就问程昱:“仲德,你怎么看呢?”
程昱回答说:“主公,平贼校尉刘大人,一向都是有情有义。我认为他是,有意成全我们。”
否则的话,只要剑兵营,赶在刘备之前出动。
那么昔阳亭的战斗,就没有刘备三兄弟的事情了。
一旦张梁的人头,落入了刘正的手中,曹军也会无计可施。
曹操问:“仲德,你偷人头的时候,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程昱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说:“这个还真没有!”
程昱除了觉得,事情格外的顺利之外,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曹操笑着说:“这就对了!”
刘备三兄弟坑过曹军,又怎么可能,不防范曹操的算计呢?
再加上张梁的人头,对刘备三兄弟同样重要,怎么可能粗心大意呀?
现在看来——应该是剑兵营,在暗中出手相助。
这样一来,刘备三兄弟,就算怀疑曹军,也不可能认定——程昱一个人,就有能力解决留守的人。
如此这般反证,曹军盗首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刘备三兄弟,就算是要闹,也拿不出证据。
至于刘正和兴汉军,人家都没有出现在昔阳亭,谁也无法证明,这件事情与他们有关。
反倒是刘正,可以有大把的不在场证明。
程昱说:“这刘备只能自叹倒霉,杀错了人!”
曹操却说:“仲德,这件事情不要外传,七郎的这份大人情,咱们得心领了。”
程昱知道,张梁的人头,事关重大,也不敢节外生枝。
可怜的刘备三兄弟,到手的功劳又丢了,真是惨哪?